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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的心愿

左江日报 2017-12-12 00:00 大字

那年冬天父亲出了车祸,父母千方百计瞒我,我从同学口中辗转得知消息,从千里之外的学校飞奔回家,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腰椎以下不能动弹,眼睛深陷,整个人瘦成皮包骨,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更严重的是,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药费无着,医院下达了催款通知单,我和母亲只得留下年过八十的外婆在医院照顾父亲,回家筹款。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雪在脚下吱嘎作响,当我和母亲为了省四块钱步行三十里路回家,已是傍晚,见我瑟瑟发抖,母亲取来一堆柴火为我取暖。我和母亲坐着烤火,两个人都低着头,默默地流眼泪,谁也没说话。为了我读书家里已经债台高筑,能借的都借完了,能贷的都贷了,好半天,母亲才抬起头说,用袖子拂了拂布满泪痕的脸,对我说:“你去姨妈家借点吧?他家刚办了酒,应该有钱。”

母亲和姨妈一家的关系并不好,她能想到去姨妈家借钱,我很惊讶,但我知道母亲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去不行。我鼓足勇气一路小跑到姨妈家去,刚好她们一大家子正在吃晚饭,他们有说有笑地围着围炉吃得热火朝天,那是我第一次见围炉,大大的灶身,小小的圆盖,炉内木炭吱吱地唱着歌,火锅滋滋地冒着热气,我那刚新婚的表哥,不停地称赞着围炉的好处,姨妈招呼我坐下吃饭,尽管我肚子咕咕叫却还是拒绝了,想着还在医院里躺着的父亲,我泪如雨下,鼓足勇气将借钱二字说出口,但是,他们听说后都说手上没钱,借不出。我坐了片刻,走出姨妈家,很远很远,我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也就在那一刻起,我决定以后要好好学习,努力挣钱,买个围炉,让我们一家人也能像姨妈家一样,有说有笑围着围炉地吃饭。

后来毕业后我在城里工作,买了一个冬天有供暖设施的小区。但每年冬天,那个围炉的心愿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的挥之不去。

那一天,我终于在网上买了个和表哥家一模一样的围炉,那么古老的围炉搬回家后,和房子摆设格格不入,放哪都不合适,也用不着,连女儿都好奇,我为什么要买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东西放在那里,后来我也嫌它碍眼,将它锁进储物室里。

谁也不知道,那个围炉一直是我的痛,也是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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