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吃菘时 吴金兰
双休在家,于暖阳下翻看杂志,说某个冬日,齐白石正作画,听人吆喝卖大白菜,他老人家心思一动,当即画毕一幅白菜朝着正吆喝的卖菜老农走过去。菜农见来了生意,取秤待称时,齐白石拿出那幅新作:“我拿这画的白菜,换你一车白菜,你肯么?”菜农一听,勃然大怒说:“我不看你一大把岁数,窝心脚踹死你。大北风天!有这么消遣人的吗?想得美!拿一张假白菜,要换我一车白菜!”这档子生意当然是黄了,我替菜农心疼了半天。不过,这都是事后诸葛亮,若是换了我,斯情斯境下,我的眼力也断然不可能比那个菜农强。
齐白石画白菜,多数黑白两色,有时候,于硕大的白菜边上,画一只红萝卜、两只红辣椒、一只红蜻蜓、一只小昆虫,便有了锦上添花的无穷美妙。李苦禅的大白菜,则自有另一番意趣,仿佛一株巨树,把画面填得相当的满,那种满,实在、丰沛——即便清贫,也绝不气馁;即便艰难,也要想方设法地寻求幸福和满足感。因为,有诸如大白菜一样清爽可口的菜蔬们,不离不弃地慰藉着我们,日复一日地滋养着我们的身体和胃囊。
大白菜相当入画,无论是彩色还是墨色,都有一份沉稳端庄。生活中,遇到这样品相朴实憨厚的人,若是对上眼缘,不要轻易放弃了,那是你看着平常、相处暖心、遇事不顺时能够得到真诚慰藉的人,那是可以陪伴终生托付终生的人。我说了这么多,似乎都不能表达到位,那么,借用一句宫崎骏的话,“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普通的大白菜,古时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作“菘”。苏轼有诗云,“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此菘非彼松,但是,它确实有着如松一样不畏严寒的优良品性。深冬,扒开厚厚的积雪,硕大的叶片,一瓣一瓣地掰下来,清洗干净,烩粉条、煮肉汤,与肉糜一起包饺子,或者就是大白菜本身,烧一锅清汤,那种入口即化、鲜中带甜的滋味,也让人在寒冷的日子里,吃得浑身通泰、眼放光芒。
古时候的人,说话比较简约,单单一个“菘”,其实代表了一个系列的蔬菜,比如,白菜、青菜、黄芽菜等。每每去菜场,一旦看到那种肥腴的矮脚青菜,必会快速伸出手去,一棵又一棵地拿来丢进菜篮里。卖菜的菜农看我眼放光芒的贪婪模样,必会适时地来一句,“你买我这杨家门青菜,绝对错不了,不放油都好吃。”杨家门青菜,青菜中的一个响亮品牌啊。
年少时,我们家菜园里种的青菜,一律都是肥腴的矮脚品种,清洗干净,拿菜籽油清炒好吃,若是放进骨头汤里,那种浓郁到醉人的鲜香,几乎能把人融化了。“三天不吃青,肚子里面冒火星”,对于青菜,我一直青睐有加,不仅仅因为“青菜豆腐保平安”,关键还在于它又鲜又甜的好味道。
冬天,带把小铲子去菜园里铲几棵青菜回来,清洗干净,和洁白的粳米一起烹煮,是谓菜饭。煮好的菜饭,盛进碗里,舀上一勺水大椒,越吃越香,我几乎每吃必过量,肚子已撑得滚圆,嘴巴里的馋虫还在肆意兴风作浪,怂恿着我:“再吃一碗,再吃一碗……”
我炒青菜,喜欢加些香菇,菜籽油倒进热锅,放进洗净的青菜,然后抓一把泡软的干香菇或者正上市的新鲜香菇丢进锅里,大火炒几下,加点水,焖上片刻,揭开锅盖,再翻炒几下,一碗鲜碧可人的下饭菜就可以盛盘了。一盘红烧狮子头或者一只热气腾腾的火锅,加上些许鲜碧的青菜,于色于味上,那都是锦上添花。
矮脚青,永远是不谙世事的妙龄少女——无论是立于菜园,洗净后放进篮子,烧好后盛进盘子……它是贴心的小棉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它带给我们的,永远是和暖春风一样的明媚畅快感。
到了春天,青菜抽薹,嫩绿的菜薹无论清炒,还是煮汤,都是佐餐、化解油腻的妙品。
矮脚青菜适合现摘现吃,而我们吃面条或者稀饭时搭配的腌菜以及香菜,则由高大挺拔的高杆白菜腌制而成。腌制白菜不仅需要长长的时间,还需要一系列烦琐的工序,于此不再赘言。
凛冽的寒冬,如果只能选择一样蔬菜,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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