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地图有所思 □袁玉柱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一个西风渐起的秋日午后，秋阳的光影愉快地在我面前的地图上跳跃着。细细品读学苑出版社出版的《老北京风俗地图》，一幅20世纪30年代老北京的民俗风物画卷徐徐铺展开来，别具一番情趣，不由想起郁达夫先生的散文《故都的秋》了……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1934年，郁达夫先生用饱蘸情愫的文字，为我们描画出秋天的北京(当时叫北平)和老北京人闲适的生活。然而时隔不久的 1936年，《老北京风俗地图》的作者FRANKDORN(中文名：窦尔恩)却用另一种独特而直观的方式——— 地图“图说”，为我们手绘了这一时期老北京的地理、民俗、风物。
古都北京，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浮，既有紫禁城的金碧辉煌，也有圆明园的满目疮痍，皇朝、宗教、兵燹及文化的交流融合，都给这座古城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从地图上看，北京的“门”很多，有东直门、西便门、和平门、前门、哈德门、德胜门等，这都是历代皇朝遗留下的。北京的“寺庙”也多，有碧云寺、卧佛寺、大钟寺、隆福寺、五塔寺等十余个，此外还有马神庙、18层地狱庙和狗神庙(二郎神庙)等，想来狗神庙供奉的应是二郎神君和他的哮天犬吧。即使这样，还没算上道教的白云观、东岳庙、关帝庙，回民区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可见宗教昔日的鼎盛。
不能不提的是老北京的使馆区，FRANKDORN为我们绘了“米”字旗等西方列强的国旗。“弱国无外交”，想起那些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条约，想起公园门前“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屈辱警示牌，怎不令人义愤填膺，爆发出中华民族一定要自强一定要崛起的呐喊？
如果说洋人兴建的教堂、高尔夫球场、马球场，还有传播宗教和强身健体的作用，那么斗鸡场、琉璃厂这些八旗子弟和闲人的“杰作”，则令人玩物丧志，颓废不振，于当时的积贫积弱之国并无半点裨益。日不落帝国的坚船利炮来了，闭关锁国的荼毒令我们国家倒退了多少年？失去的太多，唯有知耻而后勇，只争朝夕，迎头赶上，这笔高昂的“学费”才没有白缴。
这幅风俗地图除为我们展示婚丧嫁娶的风俗、行业市场的特色，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比如作者画了一个人在卖珠宝，标注为“窃贼市场(晓市)”，猜测此人可能是一位梁上君子，夜间作案清晨来此销赃。义和拳起义则被绘成了两个拳击手互相搏击，看来老外也难免会犯“望文生义”的错误。
北京城历尽沧桑，摧毁、重建了很多次，犹如地图说明中那两个孩子玩耍的积木，一个用脚把它狠狠踢倒，另一个又小心翼翼堆好。可谁又知道这貌似简单的一“踢”一“堆”之间，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家庭破碎？多少国宝流失？
这幅现今静静躺在首都图书馆书架上的老地图，在浩如烟海的卷帙中虽不起眼，却承载着历史的厚重。它告诫后人：一座城市的命运，一个人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唯有自立自强，方可捍卫神圣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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