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逝去的“另界”获得生命的启迪 ●葛维屏
先哲孔子说过:不知生,焉知死?
生与死,正如灵与肉、爱与恨一样,是人类始终面对的选择性两难命题,没有统一答案,只有过程,不管你持有什么样的态度,你所能应对的,就是按照你能习惯的方法去承受。
《时光倒流的女孩》正是这样一部通过正面描写死亡后的生活来凸显生的价值的小说。作者加·泽文,鼎鼎大名,她的第八本小说《岛上书店》全球畅销。加·泽文的小说体系里,始终存在着“生与死”这种势不两立但又浑然天成的命题。加·泽文的小说风格往往被读者视为恬淡的、温馨的,生活化的。但是,加·泽文小说的秘诀,恰恰是她的表层叙事的平淡与内在骨子里惊心动魄产生强烈的反差,而读者被震动,正是在作家平静如水的叙事之下,感受到了接踵而至的强劲力道。
《时光倒流的女孩》的主题,表现一个车祸死亡的女孩,一缕香魂缥缈,来到了一个远离人世的“另界”。作家关于“另界”的营造,相当于人类对死亡之后境界的延展。她有几个设定很关键。一是“另界”里的时间是倒流的,年龄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婴儿,重新被送回人世投胎。二是在“另界”可以通过远程望远镜付费“观看”人世。小说里的女孩莉兹借助这个望远镜,经常观望自己的家人、同学乃至撞死她的司机的生活。三是可以通过岛上某一处“海井”,与人世间发生交流。有了这三个设定,作家就在平淡的叙事中,不紧不慢地思考生命的价值与意义。莉兹最痛恨的是撞死她却没有及时施以援手的司机,她想惩办肇事之凶。她通过观察,了解到司机是一个好父亲,便放下了她的仇恨。莉兹难以割舍对人世的依恋,直到有一天,她意识到在“另界”也有自己的生活,便不再留恋远逝的人世。这里作者传导出的理念,就是不管在哪里,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经过在“另界”里的一番折腾,莉兹终于认识到要领受世界给予她的启迪,“人生不能仅仅用时间来衡量。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短,而是生命的质量。”在死亡之境里,她获得的是生命的启迪,而作家也由此,用她的写作惯例,传达着对生命价值的定性与定义。可以说是对孔子那句名言的反向运用。
正是读懂了生命的意义,莉兹在“另界”里重新找到了存在的价值。奶奶因为年龄越来越轻,竟然重新开始了恋爱,有了新的婚姻,莉兹也与男友一起获得了爱的感受。在“另界”提供的时间倒流体系里,莉兹与奶奶都尝试着经历了一遍已经过往的岁月与人生。作家也因为对“另界”传神的精彩呈现,告诉我们生命在任何情境下,都有着它应有的精彩和魅力,所有你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与你重逢。
在这本小说里,我们能够看到作家的炫技之处。比如,在小说开头处,直接以莉兹家养的那条小狗的视角,展开了小说的叙事,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而加·泽文的细腻之处,就是始终在文本与内质之间凸显出反差。比如在本部小说中,描写莉兹在观看人世间的现实,当看到她的好友哭了两次,作者将心比心地写道:“她的眼泪让莉兹很高兴。”在这里,别人的伤心竟然对应的是自己心里的高兴,这种细腻的心理反差,揭示出的是微妙的期望别人关注自己的心态。从加·泽文的《岛上书店》到这本小说,我们都可以看到作家这种独到的、驾轻就熟的、反差性的细腻心思的展现与描写。而正是这种小机心的捕捉,装点了小说的细节之魅,从而使得加·泽文的作品受到读者的广泛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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