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街上的茶铺子
□李生海
曲江池街上的茶铺子当年很是红火了一阵子,即便在其消失数十年之后,仍有不少老人对其念念不忘。
当年,被村民称为“滩底下”的曲江池“街道”,是雁引路与通往西曲南头儿的那条路的交会处。虽然四周与村民居住点相去甚远,却是村子的中心。上世纪四十年代,曲江池村设立了集市,村民逐渐沿雁引路东侧建起了食堂、中药铺、照相馆、修理部等店铺,不但繁荣了一方经济,还解决了不少人的生计问题。位于集市中段的曲江池村茶铺子就是在设立集市以后应运而生的。
茶铺子与我家的直线距离有二百来米,中间是一片庄稼地,站在我家门前,能把茶铺子看得清清楚楚,我上小学时也常从茶铺子前方经过。茶铺子的主人是西曲三队杨家的一位年过七十的老太太,因其已故丈夫在杨门中排行老四,年龄又大,父辈们都叫她“四妈”(四大娘)、“四婶”,我们晚辈都叫她“四奶”。她的茶铺子不大,只有两间宽,前后两座庵间房相连接,老人住在最里面北侧,卧室与外间的隔墙,一半是土坯墙,另一半则用芦苇箔子隔开。右边角上开了个后门,水井就在后门外,很浅,是茶铺子的水源。里屋空旷处靠南墙放着一张方桌,方桌旁有三条长凳。除了下雨天,平时桌子都空着,倒成了不少村民调解纠纷、谈生意之地。老人从来也没有收过谁的使用费,反而常常贴上茶水。里屋空余处放置两口大水缸、几个水桶和一些生活用品以及备用的煤炭等杂物。大门是一扇一扇的铺板,一般只开中间五六扇。烧水的炉子设在门外北侧,锅头盘得很高很大,上面有一大一小两个火口,可以同时放四五个烧水的大铁壶(也叫吊子)。灶口朝南,靠东侧墙边有一个风箱,人坐在凳子上,可以一边拉风箱,一边给灶口添煤添柴。烧水的大铁壶是铁皮打制的,可盛一小桶水,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燎,铁壶已经变得漆黑。还有一个叫做“偏子”的烧水壶,比较小,形状与现在的电烧水壶相似,是用来泡茶叶的。门前临街的空地上,摆着三张方桌和十二条长板凳,空中时常搭个大篷布遮阳,客人就是围着这三张桌子坐着歇脚、喝茶的。四奶茶铺子的茶叶都是很便宜的大路货,茶却泡得浓酽,用来当茶引子的。
四奶没有《沙家浜》里阿庆嫂那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和“相逢开口笑”的能耐,有的是和善和朴实。又因为她笃信佛教,同辈人都称她为“四居士”。老人对谁都一个样,只要有人往凳子上一坐,她便过去问一声:“来了,喝呀不?”就再没别的话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人便从“偏子”向茶杯里倒少许茶引子,再用大铁壶里滚烫的白开水把茶碗添满,一杯茶便兑成了,然后说一句“你慢用”,便离开了。一碗茶二分钱,茶只给一次,开水可以一直添到客人离开。当年农村生活水平普遍很低,人们喝茶也不讲究,能喝上这样勾兑的茶已经很不错了,因此,也就没有人“弹嫌”茶好茶坏。
别看这个不起眼儿的小茶铺子,可为南来北往的人们解决了大问题。尤其是曲江池以南、远至长安县的许多赶大车、赶集、拉脚、过路的农村人,到这里时,一般都走得又累又渴,能在茶铺子喝上几口热茶,再就着随身带的自家的干粮,很是心满意足。他们吃饱喝足之后,或是在集市上采购自家所需要东西,或是继续赶路。
四奶的茶铺子也是村里的新闻传播站。不少村民是茶铺子的常客,大家在那里喝茶、下象棋或谝闲传。大多数情况下,本村村民在老人茶铺子喝茶都不付钱,我们父子也没少喝过老人的茶。我也经常看到不少村民帮助老人把水缸打得满满的,早晚还帮老人卸铺板、上铺板。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老人年纪大了,已无力再经营茶铺子了,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大趋势下,只好关门歇业,房屋被挪作他用。代之而起的是在两条路之间的三角地带,新开了一家茶铺子,由曲江池合作食堂一位残疾人打理,但其亲民和贴心程度远不如四奶的茶铺子。2005年随着曲江池村的整体拆迁,四奶茶铺子老地方的房子也不复存在了,留给人们的只有对当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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