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桂花香

□林春江桂花不像牡丹雍容华贵，不开花时，满树只是茂盛的绿叶，开花时也得仔细地从绿叶丛里找寻细细碎碎的花朵，她娇小，柔弱，不与繁花斗艳，但是，她的香味独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沉醉。

那天我去阳台的书柜，寻找《人生苦旅》，忽然，闻得一种奇异的香味，非梅非菊，转过头来，瞅向阳台东侧那一簇花花草草。细观之下，居然是四季桂开花了，在这寒意凛然的初冬里。细细凝视，她花朵细小，披着嫩黄的外衣。黄白色的小花，碎碎的，一朵朵四瓣小花簇拥在枝桠间，微风吹拂，颤颤的，恍若惊醒酣睡少女的美梦。花朵娇小，若不细看，很容易忽略她。深深地吸一口气，一股馥郁的浓香沁入肺腑。不禁想起老家的那株金桂。记忆中，老家的院子里栽植一株金桂，蓊蓊郁郁，身姿挺拔。在青砖红瓦间，摇曳悦目的青翠；在炎炎的夏日，婆

娑惬意的清凉。深秋季节，金桂开花了，花朵硕大，椭

圆形的叶片宛如碧玉，黄澄澄，明艳艳，厚嘟嘟，很有质感。街门前，那条幽深的小巷，氤氲着浓郁的芳香。邻居经过门口，都要驻足嗅一嗅，每天放学后，我会跑到金桂旁，沐浴着浓烈的香气，昂起头，痴痴地凝视着黄艳艳的花朵。秋风拂过树梢，枝摇花动，簌簌而落，落在头顶、肩膀，朵朵馨香，问花花不语，低头蹙眉，娇羞宛然。这时的金桂，素蕊吐香，楚楚动人，仿若一个明艳少女，在瑟瑟风中眨着明眸，摇摆着婀娜腰肢，亭亭玉立。启朱唇，睁娇眼，吐芳华。总觉得她会粲然而笑，总觉得她会轻声低语，她在风中摇曳，在阳光中闭眼，在寒露中晶莹。四季桂的花朵很小，花香不浓，可是，每月都会开放，细细碎碎的小花，微不可闻的花香，装饰了贫瘠的冬日阳台。她的身旁，是高可及腰的柠檬，景天的叶子翠绿厚实，繁茂葳蕤，绿萝绕着铁栏杆，缠缠绵绵，四季桂夹在中间，很不起眼，可是，你回头细看，却被她惊艳。在苍白的冬日里，百花凋零，惟有她，在不起眼的一隅，悄悄吐露芳香。

一个多月前，这株四季桂奄奄一息，枝黑叶黄，柠檬卷叶，景天黄绿，也不知害了什么病。我把她们搬到楼下，细细地撒了药。最近天气骤冷，就搬回阳台。景天慢慢变成淡绿，柠檬一直未见起色，桂花主干渐渐返青，枝柔叶绿，在卷叶柠檬的笼罩下，静静伫立，含羞带怯的样子，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淘米后，用微微浑浊的淘米水淋上去，几天功夫，四季桂叶子就变得墨绿，香味愈发浓郁。景天朝向太阳的一面，悄悄开出绒绒的小白花。白黄辉映，煞是好看。凌晨，披衣，撩起窗帘，一缕晨曦斜射进来，撒在四季桂上，泛起金光，趋前，蹲下，凑近小小的黄花，深深吸一口气，一股如兰似麝的异香扑鼻而来，顿时，神清气爽。在寒意凛然的清晨，在小巧的阳台，一株不起眼的四季桂，芳香了斗室，芳香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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