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荒唐彥|当此酷疫更相思(上)

澎湃新闻 2020-03-18 09:26 大字

“君频入我梦,我入君梦无”。

本文为知名画家、艺术评论家谢春彦“荒唐彦”专栏文章。疫n表之下,禁足于四壁之内的作者在被“相思”一词的无端挑惹之中,相起了童儿之身读过的小书,思及了梦里不存在的画友,并不禁发出疑问,陌生而稔熟的画友应君是何所来而来,何所去而去呢?《庚子相思》  谢春彦画作

当此酷疫更相思。

相思,应该是一种过时的情感活动形式吧,此之带有时和空的不及而产生的虚无的玩意儿,当今恐怕只封存在陈旧的唐诗宋词之类前些年忽然僵尸复活走红的所谓“国学”之中抑或民间艳歌浮曲里了,那东东或在杯水主义式的现实里,变得陌生而可笑过时甚甚矣……

你飞至再远或者被高铁的匣子装着运得再陌生,李白李商隐李贺李易安李约瑟李龟田李斯特李斯基之流再远勿可及之处,“康别特”之“微信视屏”依然足以使尔汝无需愁唱可笑的相思也,故亦可认为科学已经基本上灭绝了相思这个有些儿紫有些儿黄有些儿蓝有些儿粉的无用之物,一言以蔽之:背时可笑了无用了几近消亡了那古旧的“相思”啊……

然而,禁足于四壁之内的小老儿我,近时却常被这两个无色无臭的字儿无端光顾挑惹,或者相起来,或者思起来,怪也是怪乎甚怪也哉,无端的如尘如絮如丝地忽隐忽现地袭我来思——我且挡不住也无须挡其尊驾地乱梦也似地被左被右了呢,且效过时前朝人朝花夕拾般地掏些劳什子无次无序地供录于此也罢:

之一:买樱桃的人

此非人也,乃一本书。是俺七十年前读到的课本以外的第一本说部——老家的旧耕读人曰之谓闲书、杂书者。自兹始七十年来我读过不计其数的教我越读越糊涂的各色无用的闲书、杂书,这一本却算得“处女(男?)闲杂”,那所演故事居然未为时光淘去,常会破梦而来,教洒家付出一份无用的相思。

七十年前读闲书 谢春彦画作

书的开本一手巴掌大,大约类似后来曾迷恋过小学数年小人书的64K罢,仿佛失却了封面,故不知作者译者为何许人,白话,有民国时期的注音符号,二、三年级程度的我,读来并没有障碍,也不知是否为周氏兄弟的功德。故事是说大年夜,举家大小焦盼男主人领了工钱回来买米菜解饥,哪知此公却在返途中经不得酒瘾的蛊惑,居然买了酒和下酒的樱桃,年便以饥和失望杯具了。当时我以童儿之身亦举家常陷于饥贫之中,所以真切地打动过我,催我纯真的珠泪。

我自幼便对祸我家国的日本鬼子素无好感,这本小书却让我朦胧地感到敌邦也有别情呀,这也算文学的力量吗?或许童子之读与感动是抹不大去的,对于那个曾令我亦恨亦怜的日本男子和他饥切的一家便生根似地时常令我不能忘怀,也算是生出无端而难忘的相思了。大约过了六十年,我以之请教友人日本通和日文翻译家祝子平兄,才知道是武者小路实笃的作品,这段“相思”也算多少多少年后头找到了宿主……

之二:不存在的画友应俗生君

前年,我有一阵经常做梦,而且大多与水墨山水这劳什子有种种瓜葛,黑梦里我画画,画纯水墨的山水写生,所写处又往往不止一回留连反复,所见人也渐次在黑甜乡里几成熟人,成了朋友、画友,面目是沌顿的,又各各辨认得出来,其中一位约为中年,温润平实,玄衣短发,可能还留着鲁迅式的胡子,寡言而非无言,与我最为相得,大名为“应俗生”三字,多少梦依稀依稀忘怀忘怀,独有此君虽经年不梦见了,可还是在我的相思之中。

相思静处起 谢春彦画作

梦里山川是昔人诗中常有的形象,然究竟何等样山与川是梦里山川呢?往往是难以形容描画吧,然而彼时的梦起即写的几个小卷子如“红雨图”等都算如此这般之作呢!应俗生君亦成了我心中的画友,陌生而稔熟,谦谦君子,纳于言,却友于艺友于道。

常人云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梦是现实的B页或副册,那么应君又是何所来而来,何所去而去呢?先前我有“君频入我梦,我入君梦无”这样平仄不协的句子,早于梦识应君很前很前,现在亦可移赠应君了。弗洛伊德医生擅解梦,他的书写得晦涩,也许是译的毛病,我不知道弗公有没有如我这样的梦经验和我对于并不存在的画友应俗生君的友情和相思呢……

案头花有相思意

应君,应君,你在哪里?

你也因惧于“煞五”之难而远避于我了吗?

庚子二月十九夕草于沪上浅草斋画室,时余手种的茶花开矣(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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