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摊大学”

北海晚报 2019-11-14 16:07 大字

旧书摊(网络图片)我自幼喜欢读书,成年后却与大学无缘,常自嘲自己上的是“冷摊大学”。

冷摊就是那种散落城市各处角落,不引人注意的旧书摊儿。作家阿英在《吃茶文学论》中记述自己:“从城隍庙冷摊上买回的一册日本的残本《近世丛语》,里面写得是更有趣了。”因为心中有个文学梦,我闲暇时就常去冷摊上淘旧书。上世纪80年代,在那些地方,不仅可低价买到珍本孤本,历代碑帖,甚至可以浏览到稀见札记、手抄本等,从中获益良多。不少老逛客,本来素昧平生,由于经常逛冷摊儿,见面时,互相颌首,或道一声“你又来啦”,到了吃午饭或收摊时,还有很多人流连忘返,把逛冷摊视为生活一大乐趣。

更有爱书之心不死的人,会跑去旧货市场,从废纸堆中搜求可读的旧书,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相比之下,旧货市场的书价极其低廉,那种“纸白棉,字大如钱”的清初殿版,那时一册尚不到一元。我交往过一位废品收购站的老大爷,他人很好,送给我一套民国版的《康熙字典》,令我欣喜若狂。除了逛冷摊儿,我爱去的还有国营的古旧书店,那种实木做的老式书柜结实,可半倚半靠,能在店里免费看书。我的很多版本知识,就是从架上的旧书中获得的。店员中不乏饱学之士,我常常是不耻下问,他们也乐意解答。

冷摊儿上卖书的,绝大部分是小本生意,其中就有一些家境清寒的知识分子,将家中的旧书忍痛带去,换些度日的柴米油盐。他们在地上铺一张旧报纸,放上几本书,静候有求知欲且有余钱的买主来。摆出来的书,如唐诗宋词世界名著等经典,要价也只比收购站的废纸稍高一些。据说,沈复的《浮生六记》就是道光年间,杨引传无意中在冷摊上发现而付梓的。那一场旷世爱情故事,读来缠绵哀感,一往情深。除了旧货市场外,古城许多大学的门前路边等处,都曾一度出现过旧书摊点,有的逢周末成市,有的则每天设摊。那时的市容管理松散,很少统一行动,摆冷摊儿的到处“打游击”,有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之说。这些路边摊大多延续到90年代中期,而非交通要道,背僻一点的路边书摊前后竟持续了约十年之久。我那时谈了一个大学的女友,每次约会,我都提早半个时辰过去,蹲在冷摊上翻书,这样不至于枯等。书香美人,不过如此吧。

上世纪90年代兴起的民间收藏品市场,将散布古城的数百家旧书摊几乎全都集中到了一起,而且有资金的书商经营规模也有所扩大,最大的摊位竟长数十米,摆出的图书有数千册。每逢双休日,只要天气晴好,成千上万册旧书,如乱砖铺地,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形成一道极其壮观的景致,令爱书之人痴醉。冷摊读书,早已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到了新世纪初,古城的旧书市场反倒因城市改造而消停了一段时期。摊主们常常不得不在夜里4点就出摊儿,冬天裹着件军大衣在小板凳上坐半宿,天还没亮,就有书友晃着手电筒前来淘书。淘书者伏地觅书,卖书者热情介绍,生意依旧很红火。到八点钟城管上班时,人群亦作鸟兽散,冷摊已近乎旧时的“黑市”了。第二年岁尾,旧书市场总算得到一块获得许可的经营场地,是在一所寺庙的的人行道上。虽然规模阵势远不能与过去相比,但好书还是会淘到一些的。渐渐,有些摊主将旧书搬到了网上。

那一年,我离开了古城,也告别了我的“冷摊大学”。火车上伴随我的,只有两大箱旧书。爱上一座城,就爱她散发出的书香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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