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久,且活好

北海晚报 2019-07-30 16:09 大字

《活好》是105岁高龄的日野原重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写下的最后一部书(他一生写了200多本书),也是他发自肺腑地告诫世人的宝贵人生箴言。

关于衰老与疾病。老人是弱势群体,身心皆弱。疾病是老人如影相随的孪生兄妹,接踵而来。他从心底认可:疾病是上天的恩赐,生命存在于我们能够支配的时间里。超越生死,方能物我两忘,涅槃重生,与道合一,悟出生命的奥秘。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也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有谁能逃脱此劫呢?日野原重明却乐观地认为,“全然仰赖有如此切肤之痛,才能警醒一直无知妄为的自己,让自己对健康心生敬畏与感激。”是的,感恩一场席卷而来的疾病,它既能唤醒我们麻木的心灵,也能让我们内省感恩,重新审视这个赖以生存的世界,珍惜当下,热爱生命。对一些驱赶不走的慢性病,如关节炎、脑血栓、冠心病等,我们唯有把其视为旧朋老友,相互和解,与痛握手言和,与病和平共处,让其暂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终生携带又无妨!这,本身,就是善待病情,善待生命,善待自己,是对病的妥善安置。

日本是世界长寿大国,国民平均寿命已雄占人类鳌头。面对日益衰老的自然规律,每个人都无法逃避。那些生命尽头的日本老人,竟活成了调侃生活的段子高手。银发川柳出品的许多金句,早已风靡网络,如“人老了,打个喷嚏,都赌上性命”;“越来越淡了,头发、时间和存在感”;“年老了,最好的病是相思病”……笑中有思,思中有悟。我有时自我揶揄,此病(相思病)易常患,常患人年轻。

关于家庭和爱。爱是通往世界唯一的甬道,也是寂寞人生之旅的诱惑。让心灵变得温暖柔软,唯有爱。家庭意味着什么?日野原风趣幽默地说:“家庭就是一起围着吃饭。”我喜爱美食,是重视吃饭的主儿。人间繁华的场景之一,就是全家男女老少围坐餐桌,谈笑风生,共享美食。其实,这是人与人之间爱的纽带,家庭和谐的表现,是彼此间充满感激之情的美好时光。家庭是爱的集散地。唯有爱与被爱,才能互相关怀,真心陪伴。

日野原非常喜欢年轻人,他希望成为年轻人的导师,给予他们更多的勇气。他在书中谈到威廉·奥斯勒医生的一个小故事:他的病房有个身患白血病的女孩,每次走进病房时,他都会手持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让女孩感知到关心鼓励,“凭着这朵玫瑰花,女孩眼里的奥斯勒先生不再是来给自己看病的一位老医生,而是带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的骑士”。您想啊,有天下无敌的骑士相伴同行,勇敢浪漫,还有什么痛苦与恐惧呢?我一直喜欢与5岁以下的稚童和70岁以上的翁媪做朋友,他们动机至善,私心了无。每次看到孩子们天使般的笑脸,我会被笑颜感染,忍不住去亲吻粉团的脸蛋儿。看到身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耄耋老人,依旧在夕阳红的季节,忙碌地伏案工作,读书写作,认真虔诚地生活,我会不由地心生敬意,默默祝福。

关于生与死。生死是人生沉重的话题,犹如阴阳两面,密切相连。有谁能逃脱此劫呢?而在百岁老人面前,笑谈生死,风轻云淡,是顺其自然的事,就是痛苦与喜悦的交汇涌现,我们应该感谢生命,感谢生命里遇见的所有的人和事。此时,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史铁生的坦然赴死,向死而生。生命不是以死亡而告终,而是通过死亡获得的一种独特感受。

关于工作和孤独。“医学是一门不确定的科学和可能性的艺术。”身为医生的日野原重明一直把现代医学之父威廉·奥斯勒的这句话奉为一生的信仰,他在100岁的时候,还工作战斗在医生的工作岗位上,发自内心地站在患者角度考虑,传达爱意。我们总是认为,每个生命都是一座孤岛,人的孤独开始于婴儿与母亲之间连接的那个脐带剪断之时,日野原却认为,人并不是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的,是与母亲一起拼搏奋斗而来的。要懂得宽恕,要有“如他之心”。他还认为,生命中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就足够了,“真正的朋友是祝愿我一切都好的人”。

日野原重明是个幽默可爱的老头儿,百岁之后,他还重视自己的容貌,尝试了祛斑治疗,不设限地去尝试,每天发现新的自己。心态年轻,才会身心健康,长命百岁。他宛若一把千年古琴,在行将远去的路上,饱含深情,倾全身之力,弹奏出了最悠远悦耳的音符。回荡空谷,响彻云霄。

这本《活好》的小册子,不厚,6万字,一个午后,便可轻松读完,但它对心灵的震撼冲击是无穷的。一个人,越早意识到生命的意义,就会越早遇见那个未知的自己,活着就越有深情,越有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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