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惊悚 淡影成阴 品读石黑一雄《远山淡影》

淮南日报 2019-04-10 10:36 大字

李春鸣

初读此书的感受真是书如其名,主人公悦子记忆中的“远山”——日本长崎因时空的疏离似乎真成了“淡影”,整部书都是淡淡的偏日常、日式轻小说的风格。特别是当结局还没看到,只看到悦子用平淡的语调平静地叙述佐知子的故事时,读者并不会有太深刻的感触。而重读细思,用心的读者就能发现其中的惊悚,“远山”的刻骨铭心早已成为悦子心灵的阴影,整部书也笼罩在浓浓的阴郁之中。

的确,这是一本必须反复阅读,细致思考,才能将人物的关系和情感理清楚的书。小说表面上是写悦子在大女儿景子自杀后向小女儿妮基讲述当年在日本的朋友佐知子怎么带女儿万里子移民的故事,实际上悦子即佐知子,景子即万里子。这个构思很奇妙,也使得读者只有重读该书,像一个侦探一样去推理,才能将人物的各种关系一一理出来。被誉为“移民三杰”之一的日裔英籍作家石黑一雄为什么要这样构思?瑞典文学院指出的其文学创作的三个关键词“时间、记忆与自我欺骗”正是答案。

悦子(佐知子)在书中至少与几个男人有关系。首先是景子(万里子)的爸爸中村君,他应该是绪方先生的儿子,死于二战。中村君死后,绪方收留了悦子,而他俩的关系也显得很不一般,也许正因为如此,悦子后来的丈夫二郎坚持不和父亲绪方(绪方和二郎又似乎不是亲生父子的关系)在一起生活,但是不在一起生活的悦子并没有选择忠诚于二郎,而是和美国人弗兰克有染,为的是能傍上外国人好达到自己移民的目的。

所以说,“远山”的真相是悦子移民的理由。悦子在战争中失去了所谓的高等的身份地位和优厚的生活条件,但她放不下身段,不想寄人篱下,即使在愿意接纳她和女儿的伯父家(应该就是绪方家),也令她难以忍受;还有日本的陋俗——女人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必须依附、忠实于丈夫才能生存——令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悦子感到压抑和不甘。因此,她不想再在日本寻找生活的新希望,于是她不惜违背女儿景子的意愿,哪怕女儿被外国男友弗兰克性侵,也仍然没有彻底改变她要移民的打算。最终虽然她没能随美国的弗兰克而去,但还是通过和英国的谢林汉姆结合而完成了移民的心愿。这也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移民并不是为了女儿的更好成长,尽管在回忆中悦子一再言说一切是为了女儿。

为了移民而带给女儿景子的伤害,可以说是令人惊悚。比方说对于女儿被美国男友弗兰克性侵的事,她采取了无视和遮掩的态度,后来女儿到英国后不许她学画画,无疑也是怕女儿画出自己在幼年时被性侵的画面。而为了能跟弗兰克移民,当着女儿景子的面溺死小猫的场景,更是让人细思极恐:悦子该不会是把那时肚里怀着的孩子生下后也溺死了吧?至少是放在篮子里随水飘走了吧?想到这,我们也就理解了移民后的景子为什么生活得不开心,她自杀也是必然的了。

小说的结尾极具象征性:“到门口时,妮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我还在门口,似乎有点吃惊。我笑了笑,朝她挥挥手。”此时悦子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一生已经一无所有,移民后的混血小女儿妮基可能也再不会回来了。

战争的伤和移民的痛,对于悦子可以说是分别纠缠、吞噬着她的前半生和后半生,让她开始虚构过往的人生来欺骗自我,从而为自己找到当初作出那样抉择的借口。石黑一雄用这种方式来探讨战争对于人性的扭曲,移民对于心灵的影响。为了逃避极度的伤痛,悦子尽量想忘却日本的一切,但盲目投奔英国文化和环境后,却发现自己并没能改变人生和心境,反而更加痛苦:终如浮萍,无根无源。

石黑一雄的这部作品巧妙植入二战创伤的时代特征和复杂的国际环境,通过描绘普通日本女性的人生抉择,呈现出人性的幽微,“发掘了隐藏在我们与世界联系的幻觉之下的深渊”。或许正是这以小见大、虚实相间的手法,是打动诺奖评委的原因吧。

新闻推荐

日本为加班时长设上限

日本劳动新规4月1日施行,为大企业员工设置加班时长上限,寻求应对企业界“加班文化”。新规要求大企业员工加班时长每月不得...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