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的金鱼 ◎何小竹（诗人）
《刺猬的优雅》剧照
年过半百的女门房荷妮相貌平常，体态臃肿，且穿着打扮也很符合门房的身份。但在其简陋的住房里，却有着一个隐秘的藏书室。每当她做完公寓的清洁，就会坐下来，静静地读一本书，比如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的《阴霾礼赞》。新来的房客小津先生，满头银发，是一位兼有欧洲风格的日本绅士。他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女门房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门房。当得知她给自己的猫取名列文后，他送了她一套精装的《安娜·卡列尼娜》。由此，两个地位悬殊的人开始了一种彬彬有礼，看上去可能往爱情方向发展的交往。
以上是法国电影《刺猬的优雅》中的一条故事线索。
另一条故事线索是，一位患有自闭症，名叫芭洛玛的小女孩，成天拿着一台DV机对着房间里的人物和动物，记录着身边的琐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也是这部影片的叙述者，不仅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看见和想象的故事，还常常说出一些带哲理意味的吓人的话。与那位日本绅士一样，她也发现了女门房的不同寻常，并主动接近她，还向自己的律师和检察官父母慎重宣称，自己的长大后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像荷妮那样的门房。
电影改编自法国作家妙莉叶·芭贝里的同名畅销小说。导演莫娜·阿夏芝，一位新人。扮演荷妮的是法国著名演员乔丝安·巴拉思科。扮演小津的是日本著名演员伊川东吾。
影片情节简单，但主题却并不那么一目了然。小女孩给自己设定了14岁自杀这个期限，于是出现偷藏母亲抗压药，试探从窗户跳下去，体验心脏病发作倒在楼道上，模仿日本武士剖腹，邻居老人病逝等镜头，难道是通过小女孩的视觉和心理，探讨死亡的问题？女门房荷妮眼看爱情将至，观众也抱着有请人终成眷属的喜悦心情，准备着大团圆的结局的时候，一次意外的车祸夺去了她的生命，故事嘎然而止。这难道是要告诉我们，命运无常？小女孩宣称将来长大了要当荷妮那样的门房，是因为她极其羡慕荷妮那种躲起来的生活。就像中国的幻想着们羡慕武侠小说中那些武功高强的隐士一样，这似乎又有一种阐释人生意义的意味。似乎影片主题可多解，但似乎又不可解，或不用解。倒是影片中的一个细节设置，让我揣测，那可能就是有关主题的一个隐喻：
芭洛玛的姐姐养了一条金鱼，被芭洛玛当作拍摄对象，也被芭洛玛当作药物自杀的试验品。吞吃了一粒抗压药的金鱼昏死了，被芭洛玛丢入马桶，冲进了下水道。有一天，醒过来的金鱼游进了女门房的马桶，女门房把它捞起来，养在了瓶子里。女门房死后，这条从楼上被冲下来的金鱼，又被芭洛玛带回了楼上。
到现在，夜深人静，我的家里也养着同样的金鱼。而我在想，电影里的那条金鱼，究竟在暗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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