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秋唤醒老孟

华西都市报 2018-05-23 03:19 大字

(08)

老孟的屋里好东西不少,就是乱,山珍皮货散落在屋里的各个角落。常年的狩猎生活令他看上去粗手粗脚。尤其这几天,他的动作尤其不灵便——就在前天,他刚刚失去了三根手指,现在伤口的纱布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

老孟看着墙上一张毛色鲜亮的虎皮,心想:三根手指头换一条虎命,也值了。这种成色的虎皮,现在早已不多见。再加上一大堆虎骨,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正琢磨着,身后的粗铁门铃响了起来,门被推开。老孟殷勤地说道:“先生,要点儿什么?”

“听说你这儿有新鲜的虎骨?”

“好说,好说,您先坐,泡酒还是熬药——这位先生消息够灵的呀,我刚打回虎骨来才一天,您就知道啦?”

“我消息不算灵,十年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死了。”说着,他摘下帽子和墨镜,是李春秋。老孟的笑脸瞬间凝固了。

铺板装好,门从里面反锁。李春秋和老孟各坐在火炉子的一侧,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茶缸子喝水。

片刻后,老孟艰难地说:“不能推后一天吗?”

李春秋喝了口水,什么都没说。

“哪怕半天也行啊。”

李春秋莫衷一是地说:“是啊。”

“我老婆生病了,说好明天带她去看大夫。”老孟絮絮叨叨地说着,更像是说给自己,“像我这样的人,找个好大夫不容易,我老婆的哮喘……”

“她不能走。”李春秋决绝地说。

听了这话,老孟先是惊愕,继而脸上又蒙上一层愁容。

李春秋没能力安慰老孟,看着炉子里的火苗,问道:“你们有孩子吗?”老孟摇摇头。

顿了顿,李春秋开口说:“我儿子今年七岁,过了今天,他就是个没爸爸的孩子了。”

听到这儿,老孟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同情,低声问道:“到处都是共产党的眼睛,出门走不了两步就能碰着公安,怎么走?”

“坐货车。”

“谁来接?”

“不知道。”

“通知你的那个人走吗?”

李春秋没回答,把茶缸子放到炉子上。老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抱歉兄弟,时间太久,纪律都忘了。不该问,不问,不问。”

李春秋无语,只听老孟兀自念叨:“我也不是舍不得。儿女情长,咱们不该有。我老婆跟了我九年,没享过一天的福,还得了哮喘……我会遭报应的。”

兔死狐悲的伤感充满了这间小屋。李春秋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站起来说:“晚上我带点儿酒,喝完睡一觉,就进关了。”

他转身刚要走,老孟忽然伸手抓向了一根缝虎皮的尖针。粗骨尖针从空中闪过,李春秋一躲,一脚把火炉子上的茶缸子踢向了老孟。开水泼到了老孟的手上,他闷哼了一声,尖针扎歪了。李春秋一把抄起放在柜上的剔骨刀,顶住了老孟的颈动脉。

“当年救我,现在要杀我?”李春秋死死地拽着老孟的伤手,“就算杀了我,还会有人来找你。就算躲到夹皮沟,躲进兴安岭,躲到海参崴,他们也会找着你!”

老孟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啷当”一声,剔骨刀和粗骨针都掉在了地上。

“晚上见。”李春秋说完,转身没入了门外的风雪中。

外面天寒地冻,公安局的大楼内却是热火朝天。鼎丰酒楼爆炸案,光是笔录就做了几十份。审讯室里,丁战国刚刚结束对一个嫌疑人的审问。他对身边的年轻警察吩咐道:“查一查他这半年以来买东西的记录,看看里面有没有火药和棉石。再盯一星期,如果没什么发现,他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陪审的审讯员点了点头,在记录簿上做了备注。

门开了,另一个侦查员走了进来。丁战国看了看他的身后,问道:“不是说还有一个嫌疑犯吗?人呢?”

侦查员撇撇嘴说:“厕所——刚进屋就拉了一裤裆,又是屎又是尿的,他还以为这儿是日本宪兵队那一套呢。”

“他不知道哈尔滨已经解放了吗?”丁战国喝了口水。

“哪能不知道!就是个货,从来没进来过,吓坏了。这样的人敢搞爆炸吗?他连放二踢脚的胆子都没有。”

丁战国想了想,问道:“拉在裤裆里的屎尿,你亲眼看见了?”

“还用看吗,你去闻闻,隔壁整个屋子都臭了。”

丁战国嗅了嗅,皱着眉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一进楼道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小便失禁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侦查员十分惊讶。

下期关注:高奇的把戏被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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