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野菜
□冯磊
1924年2月,作家周作人完成了散文《故乡的野菜》。在文章中,知堂先生共提到了6种江南的野菜,它们是荠菜、马兰头、鼠曲草、紫云英、杜鹃、蒲公英。此外他还提到,黄花麦果(鼠曲草)在日本被唤作“御形”,与荠菜同为“春天七草”之一。
所谓“春天七草”,指的是水芹、荠菜、鼠曲草、繁缕、宝盖草、芜菁、萝卜。在某些地方(不知日本是否也如此),正月里将这几种野草切碎,放进稀饭,吃到肚子里去,人们认为可以辟邪。
我反复斟酌,以为这应该是江南的旧俗吧。长江以北,正月里仍然天寒地冻。在打春比较晚的年份,瘦山冻水是找不到这些野生植物的踪迹的。即使有也小得很,上不得餐桌。
韩愈在《早春呈十八员外》里说:“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他应该是一个胃口清淡的人,他笔下的皇都、天街,指的都是长安。长安如此,其他江北地区也热闹不到哪里去。早春二月,小草刚刚泛绿,大地一片青绿,是盛不到碗里,也吃不到嘴里去的。
在文章中,周作人写道:“我的故乡不止一个,凡我住过的地方都是故乡。”这观念,在我是无法接受的。我所理解的人生就像放风筝,漂泊在外的游子就是天上翻飞的纸鸢,下面手里拿着线团的人脚下所踩踏的大地才是风筝的故乡。周作人早年曾留学日本,此后长期在北京生活,他大概是将北京看做了自己的故乡吧!但在很多人眼里,居所确乎是不能视为故乡的。
我的故乡在鲁南。我所识得的野菜,大抵是不能入口的。能够入口的,或者我自己曾经吃过的,为数实在不多。山东人吃的马蜂菜(马齿苋)、香椿、灰灰菜、荠菜、槐芽、七七芽、银银菜、榆钱、槐花,似乎都应归为野菜的范畴。但除此之外的一些野草,又似乎不能不提,比如说白茅、白蒿、艾草、蒲公英、米团子、羊耳朵棵、葎草(拉皮草)、合欢花、牛筋草(蟋蟀草)等等,也无一例外都是土著。千百年来,这些野草生于斯长于斯,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幻,它们才是本地的主人。
春天到了,到野外去散步,透透气,同时不妨认认野菜,看看自己还叫得出哪些故旧的名字——它们都是老朋友,将来除了植物学家,恐怕很少有孩子还能叫得出它们的名字了。甚至,即使是植物学家也未必能够叫得出它们的诨号。
米团子,是那种有着小小香气的草团子,开着不起眼的小花,她是野草中的美娇娘;银银菜,是乡村的美味,经常与玉米粥一起熬煮,口味绝佳;蒺藜,野草中的杂文家,总是提醒你旅途的艰难;蒲公英,大地上随处可见的WIFI,总是不吝于向四方传递花的信息。
走在乡村的田埂上,脚下软绵绵的。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浅浅的脚印。关于野草或野菜的那些传说,就像大地上的其他传说一样,随着乡村的日渐掏空,一切都像是遥远的童话,将沉睡在文字的丛林里,永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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