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契弗: 记录波澜壮阔的风平浪静

合肥晚报 2021-01-10 00:57 大字

“马科姆·皮维驾上他的独桅艇溯河而上,周围是那样的静谧,独桅艇驶过屋前击水的铮铮淙淙的声音清晰可辨。厨房里的人正在烹调鲫鱼,正如人们都知道的,煮鲫鱼要加波尔多红葡萄酒,佐以腌牡蛎、鳀、麝香草、牛至、罗勒和白洋葱。这些佐料都是可以用鼻子闻出来的……”

不知怎的,翻开约翰·契弗1957年出版的《沃普萧纪事》,我眼前同时浮现出另一幅图景,两幅图景不仅重叠,甚至融合在了一起。那些寻常的小人物的喜怒哀乐,那波尔多红葡萄酒煮出来的鲫鱼味道,和热蓬蓬冒烟的蒸干菜的味道纠缠在一起。

“临河的土场上,太阳渐渐地收了它通黄的光线了。场边靠河的乌桕树叶,干巴巴的才喘过气来,几个花脚蚊子在下面哼着飞舞。面河的农家的烟突里,逐渐减少了炊烟,女人孩子们都在自己门口的土场上泼些水,放下小桌子和矮凳;人们知道,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老人男人坐在矮凳上,摇着大芭蕉扇闲谈,孩子飞也似的跑,或者蹲在乌桕树下赌玩石子。女人端出乌黑的蒸干菜和松花黄的米饭,热蓬蓬冒烟。河里驶过文人的酒船,文豪见了,大发诗兴,说,‘无思无虑,这真是田家乐呵!’……”

短篇小说《风波》是鲁迅诘屈聱牙的冷峻文字中少有的明亮温暖的画面,当然,《风波》的主色调依旧是灰色的,虽然辛亥革命已经完成了,可是农村依旧封闭、传统,宁静而没有任何变化,且如“九斤老太”所言“一代不如一代”了。

一个是新英格兰河港,一个是绍兴水乡,东西两个半球,两类迥然不同的种族、文明、制度、信仰、习俗,对于味蕾来说,好比一块蓝纹芝士与豆腐乳,可是,它们显然又有着某种微妙的相互映衬的关联。

约翰·契弗以优美隽永的文体家的风格,以简洁、自然、幽默的笔调,生动地刻画了一系列新英格兰人物,描绘出人与人之间一系列极其细腻微妙的关系,展现了一幅幅生机勃勃的新英格兰小镇生活的风俗画;他创造了一个地方——圣博托尔夫斯,创造了一个家族——沃普萧,以此探索美国郊区中产阶级在复杂世界中的种种命运,尤其是世代清教徒的生活和价值在现代社会的进程中所面临的挑战。

朱世达先生在《译序》中说,《沃普萧纪事》中人物的感情生活和他们所创造的郊区里井然有序的社会生活是相悖逆的。郊区错落有致的建筑以及有组织的社会生活,与郊区居民错乱的本性正好形成对照。约翰·契弗是在讽喻这些无所事事、养尊处优、颓废的中产阶级。这群幸运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是“一群能自由发展其天才的人”。然而,他们辜负了这种机会,为表面上物质生活的富有而满足,精神生活却异常贫乏、空虚,心灵深处是无限的痛苦和孤独,于是产生了一系列反常怪异的行为:虚荣,酗酒,人格的扭曲。

约翰·厄普代克在《纽约客》中论及约翰·契弗时说,人们只需跟约翰·契弗相处五分钟,他往四周瞧瞧,便会用富有教养的卷舌音飞快地说出一些令人惊讶的简练词句来,讲出一个个故事。人们常常将他说成是描写郊区的作家,但有许多人描写郊区,只有约翰·契弗能将它写成一个典型的场所。跟霍桑一样,他的人物是道德的化身,带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耽于幻想的成分。跟惠特曼一样,他歌颂普通人,歌颂普通公民的情欲、不安、爱情和绝望。

契弗以短篇小说著称,《沃普萧纪事》是契弗的长篇处女作,1958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约翰·契弗在获奖感言中说,小说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非常稀少的处所——一种非常稀少的形式——可以用来记录人的复杂性和希冀的力量和弱点,来一步步详细描述我们的奋斗——这种奋斗并不总是不愉快的——以使我们自己与亲爱的然而也是谬误的世界处于一种有活力的、虔诚的关系中。”

《沃普萧纪事》,纪的多是家长里短的日常琐事,和平年代的风平浪静,顶多是茶杯里的风暴,但庸常中自有其波澜壮阔和惊心动魄。我不由得再一次遐想,如果精力超凡的鲁迅能够稍微聚焦一下文学激情,以九斤老太的家族史为经线,以辛亥革命前后的农村图景变迁为纬线,短篇小说《风波》完全可以有可能进一步充实、丰富,成为一部伟大的长篇传世之作。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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