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的时间:科幻小说中的时间旅行

大众日报 2018-12-07 10:01 大字

□晓艺整理

时空在你周围弯曲变形,当你抬起头,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好的科幻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改变你看待世界的方式。时间旅行或许永远不会实际发生。但在我们脑中,它随时发生。

许多学者曾指出,某种形式的时间旅行是人类的特殊能力:我们记得自己的过去,还能通过口头传说和书面记载了解更为渺远的过往;我们思虑自己的未来,也创作发生在极远未来的故事。世界第一份科幻杂志《惊奇故事》的创刊号上,曾提出一句声称其中故事可以真实窥见未来的口号:“今日离奇小说……明日冷酷现实。”实际上,科幻小说中的时间旅行,只是将这一熟悉的思维过程转变为了文学形式,想象一个人的肉体可以穿越至仅存在于回忆或幻想中的领域。

《圣诞颂歌》里的时间旅行

此种文学手法如运用得当,力度可入木三分,例证可见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时间旅行作品——查尔斯·狄更斯的《圣诞颂歌》。这个故事可以换成更现实的手法:出于关心,朋友们提醒埃比尼泽·斯克鲁奇,他曾经是多么开朗合群,假如继续这样孤僻下去,他死后将受尽冷眼,很快被世人遗忘。但这样的剧情未免乏味,可想而知,即便如狄更斯这样的文学大师,也不尽然能为口头劝解注入足够的说服力,并转变斯克鲁奇这般铁心厌世之人。相反,来自过去的圣诞幽灵向斯克鲁奇实际展示出过去的他是何种形象,而来自未来的圣诞幽灵则展示了人们对他的死漠不关心、从此他的坟墓无人问津。故事因此变得有趣,斯克鲁奇的转变也顺理成章,因为他亲眼所见的证据具有无可抵挡的冲击力。《圣诞颂歌》运用时间旅行的手法实现个人的救赎,而在后续的同类小说中,前往过去或未来的旅途则引导着社会层面更广泛的救赎:奥克塔维亚·E·巴特勒所著的《血缘》中,一名现代非裔美籍女子亲眼目睹19世纪美国黑奴的生活之后,对延续至今的种族主义与性别歧视有了新的理解;约翰·温德姆笔下的《她者之道》中,女主角穿越到未来世界,那是一个被严格的等级制度束缚的女性社会。回到自己的时代之后,她便决心阻止那样的未来成为现实。

在《圣诞颂歌》中首次登场的两种观念,在后续的时间旅行故事中再次重现。其一,人们可以在时间旅行中旁观不同时期的自己,甚至与之交流——罗伯特·A·海因莱因在《靠自己》中以巧妙的手法推演了这一原则,读者看完整个故事之后恍然大悟:主角遇到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人生中不同时段的自己。其二,来自未来的圣诞幽灵告诉斯克鲁奇,只要努力改变自己,就能避免那个黯淡的未来时,他想说的是人们可以借助时间旅行做出不同的决定,从而创造出不同的或然未来。

19世纪的时间旅行作品

19世纪还诞生了两部经典的时间旅行作品:爱德华·贝拉米的《回顾,2000—1887》和马克·吐温的《康州美国佬在亚瑟王朝》,均以现代主角身处其他时代为背景,对作者所在社会展开了辛辣的讽刺和抨击。贝拉米笔下的朱利安·韦斯特在未来的乌托邦醒来之后,认识到当今美国的缺陷;而吐温所塑造的汉克·摩根将血腥的现代战争带到宁静的亚瑟王朝,将美国的惨无人道展露无遗。后世不乏有作家从这些杰出的先驱者身上汲取灵感,创作类似的故事,例如,麦克·雷诺兹的《在2000年回顾过往》以20世纪的韦斯特为主角,只是与贝拉米的乌托邦相比,他醒来后所处的社会更为现实,不再值得大书特书;L·斯普拉格·德坎普的《唯恐黑暗降临》似乎是反过来写了马克·吐温的立意,他没有让现代人毁灭古代社会,而是利用时间旅行者的优势,积极改进现状,避免了罗马帝国的衰落。

这几部19世纪的小说当然存在问题:时间旅行的机制牵强附会,毫无解释。斯克鲁奇被两个幽灵“施法”带入了时间洪流;韦斯特匪夷所思地沉睡了一个多世纪;摩根则是因脑袋受到一记重击,神奇地回到了过去。不过,贝拉米前往未来的手段是长期昏睡,这得到了后世科学原理的支持:暂停肌体活动、低温冷冻等技术,在一些作品中被设定为向普通民众开放的服务,例如海因莱因的《进入盛夏之门》和克利福德·D·西马克的《永生何益》。同时,“穿越故事”仍然出现如雨后春笋,比如伍迪·艾伦拍摄于2011年的电影《午夜巴黎》,还有数不胜数的“言情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各种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去。

不过,H·G·威尔斯的《时间机器》为广大作者提供了更加高级且灵活的时间旅行机制——一台时间机器!其科学理论依据如下:时间乃是第四维的存在,人类怎样穿过三维空间,就能以同样的方式穿过四维空间。尽管电视剧《时间隧道》里的主人公总是被时间机器随意抛向过去或未来,但在大多数设定中,时间机器都是可控的,能依照使用者的意图前往特定时段,打开故事的新剧情篇章。

“时间旅行”改变历史?

有关逆时旅行的科幻小说,一个长盛不衰的话题是有意或无意的更改历史事件。关于这个问题,第一种假设是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例如弗里兹·雷伯的《别想改变过去》提出了一个不允许改变历史的“现实守恒定律”。冒险漫画《不可能的任务》也采纳了同样的观点,超级小子回到过去,意图阻止亚伯拉罕·林肯总统遇刺却遭到失败,从而明白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命运,即使是超级小子也无力回天”。

第二种设想是,时间旅行者可以即时改变历史,创造出不同的现实。此类作品中不得不提的例子包括:威廉·泰恩的《布鲁克林工程》,讲述一位科学家疯狂地反复时间旅行引发一系列变故,最终“胜利地伸出十五个紫色肉团”,宣布“看,什么都没有改变”;布拉德伯里的《一声惊雷》,讲述一位穿越到史前的恐龙猎手不小心踩到一只蝴蝶,结果导致当今的大选选出了一个卑鄙无耻的领袖;还有沃德·穆尔的《解放之年》,小说中美国内战原本南军赢了,却因一位回溯时间的历史学家不经意改变了葛底斯堡战役的结局,最终致使北方赢得胜利。鉴于此类人为干涉灾难的存在,一些作家为未来世界构想出专职的“时间警察”监视时间流,对偏离历史记录的行为进行纠正,例如波尔·安德森的《时间巡逻》及后续系列作品,以及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的《逆时而上》。在奥森·斯科特·卡德的《历史记录:哥伦布的救赎》一书中,一个小组为了改善历史而刻意开启逆时旅行,促使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留在美洲,引领一个种族和谐共处的文明社会。

第三种设想在前文已经提及:对关键历史事件的改变将触发两种或然未来;这种时刻被称作“姜巴点”,源于杰克·威廉姆森的《时间军团》。在这部小说中,男孩约翰·巴尔面临着一次重要选择,假如他拿起磁铁,就会成为科学家,利用伟大发明造福于平静美丽的未来世界“姜巴”;如果他拿起鹅卵石,则会导致未来世界变为可怕的“基垄驰”。这两条时间岔道上的未来居民不断地回溯至过去,争相对巴尔的选择施加影响,以保证自己所处的世界成为现实。在《时光飞船》中,时间旅行者将自己的经历集结成书出版,从而创造了不同的未来,避免了伊洛人与莫洛克人之间的冲突,而他接下来的时间旅行又触发了另一段或然未来。

尽管有关时间旅行问题的主流是对历史进程的干扰,也有一些小说将时间旅行设定为确保历史正常演进的必要手段。有两部作品中,时间旅行者成了重要历史人物:曼利·韦德·维尔曼所著《重返》的主角穿越至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更名为莱昂纳多·达·芬奇;迈克尔·莫考克的《瞧这个人》讲述一个回到耶稣基督所处时代研究其生平的学者,在得知耶稣是个先天白痴之后,取而代之成为了光辉万丈的救世主。海因莱因所作《进入盛夏之门》的主角最终也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到过去,才能保住他当前所处的现实。

《时间不存在》

未来事务管理局主编

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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