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乐观主义者在美国(节选)

宜宾晚报 2018-06-25 12:12 大字

1959年11月初,36岁的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经由福特基金为欧洲年轻作家专设的赞助启程前往美国。

正如长久以来的习惯,卡尔维诺总是力图深入理解事物的内涵,从人类学家和控制论的角度去观察,比如美国社会体系的运行。他将旅途见闻变作一封又一封长信写往都灵,这些信件介于日记和报告文学之间,《一个乐观主义者在美国》便是由这些素材汇编而成。

卡尔维诺在美期间可谓四处游荡,拜访格林威治村的居民,进入电脑工厂,甚至看见卖汽艇的超市;他赞扬特别的税收政策可以使文化基金持续得到富人的捐助;他和旧金山港口装卸工人工会的有力领导人们交谈;溜进去看低俗的歌舞表演,打马穿过中央公园……同时也没有放过城市堕落的一面:流浪汉,酗酒者,还有他们“自我毁灭的黑暗宗教”……

美国初印象

很后悔没有乘飞机来美国。原本我应该被重要的商业谈判或者高层的政治风云裹挟而来,或是淹没在纽约满大街长焦镜头下微笑摆拍的人群里:这才是接近今日美国的正确方式。可惜的是,我被说服上了一艘从法国勒阿弗尔(Le Havre)开出的跨大西洋的航船,他们说:“要不要来?这船太棒了!”就这样,在驶往目的地的航程中,我已然被另一种灰暗的印象所笼罩:缺乏生气的美国地区,到处是百无聊赖的老年夫妇,乏善可陈的福利制度和生活物资的来源匮乏。

乘船旅行大抵是有些与时代风气不符了。船上挤满了人,如同火车站那样,老年旅客们整晚玩着抽彩游戏,或者为动画片式的赛马游戏下赌注。

航行第五天的黎明,我穿好大衣来到甲板上,伸长脖子在弥漫的白色雾气中辨识纽约的轮廓。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的灯光逐渐勾勒出海岸的形状,如同一座山逐渐浮现出它的样子。一瞬间好像这种旅行方式又被证明是对的。怀抱着不同的态度抵达,旅行本身也会变得不同,虽然刚刚我确实表现得有点不耐烦。

天空放亮,被摩天大楼堆砌成的怪兽般的纽约仿佛一座被遗弃了三千年的废墟矗立在那里。不,或者说是一个有些透明的多孔的庞然大物,偶尔有几缕光线投射出来。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白天来临了。

各种色彩慢慢覆上人行道的大块石板,所有这些颜色都与我们记忆中美国照片的颜色不同。我迷失在这幅图景里,迷失在这千变万化的迷宫一般的光线和形状里。四处一片寂静,空无一人。突然,我发现了汽车!它们像一群闪亮的蚂蚁大军穿行在怪兽脚下,不知道已经行驶了多久,我们对此毫无察觉。

美国不再美国

第一次到纽约的人或许都有个印象,感觉美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仿佛我们这些旅行者反而更加美国化。当你发觉认识的纽约人都没有自己的汽车时几乎要感到愤慨了 (因为停车难,人们更倾向于选择出租车)。欧洲人期待在 (私人公司和公共机构的)办公室里看到的那种严格高效的经理人,也只能说看到一种努力的近似,一种模仿的善意而已。 这里的年轻人着装也不如我们更加美国化。更有甚者,你会觉得这里竟然是全宇宙唯一没有被可口可乐的触角探及的地方。

其实也正是你看到的这些所构成的美国,比我们印象中的美国要更加美国化。我们口中的美国化只不过是更先进的科技生产分配水平和屹立不倒的传统水平之间的对立,其中一部分人已经达到了前者,而另一部分人却越来越难以从后者中走出来。事实上,新兴潮流和老旧事物更像是一棵大树上的两根枝条:在持续生长的过程中,整棵大树的有机体在不停累积和转化着两者之间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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