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新故事 上锁的房间(34)
□【美】劳拉·金
“想帮你清理一下血迹的,但现在看来,这点小事也做不了了。”他向龙先生道歉。
“这不重要。”店主说道,将胳膊小心翼翼地伸进破袖筒里。福尔摩斯过来帮忙,两人齐心协力穿好了衣服,没受太多折磨。这个小个子男人动了动肩膀,看看活动受了多大限制,然后转向我。
“我很高兴,借用你的原话,能从暗杀者手上把你救下来,但这并不是我来这里的意图。不,我是为了和你谈照片的事,当时我正犹豫该走哪条路,就看到你拐过来,枪手也出现了。纯粹是巧合而已。我能不能问一句,这种遭遇,你是不是屡见不鲜?”
我或许该先回答他之前丢给我的问题,因为他镇定自若,我开始怀疑这就是他的天性,或者说是东方人的特质,常住旧金山的结果,毕竟荒蛮西部的传统并未彻底远离。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作答,所以决定把它当作设问,并不需要给出确切答案,于是反过来问道:“你为什么想找我谈一谈?”
“你给我看的照片是我父母。”
“啊。”福尔摩斯叹了一声,然后开始掏烟斗。
“马氏和迈卡是你的父母?”我问,顺便瞄了一眼他的腿,并不肯定。
“马氏和迈卡,”他重复了一遍,神情恍惚,“我都忘记了。领养我那年,我七岁,死了母亲。他俩只有我一个孩子。父亲真名叫麦龙国,母亲叫马龙婉。从1902年开始,他们便在你家做园丁和厨师。我不知道你母亲的柜子上摆着他俩的照片。或许我不应该那么吃惊。因为当年母亲从那场大火中救出了一点东西,这张照片便是其中之一。原来摆在家里的神像旁边。”他从大衣内侧口袋中掏出一幅照片,递给我看。这是张人物照,配了简单的黑色木框。除了尺寸略小、相框不同之外,和苏塞克斯的房子中我雪藏在抽屉里的那张全家福一模一样。照片中的美国父亲金发魁梧,胡须整齐,笑容神秘；母亲出身英国,略显娇小,一头乌发,眼神跳跃,似乎马上要大笑出声；金发的小姑娘芳龄十二,身形瘦削,戴着一副模糊的眼镜,浑身上下一副不耐烦的气势；黑色头发的小男孩七岁左右,神情热切,直勾勾盯着相机,似乎想拆开它一探究竟。
我把照片还给他。“那你父母现在在哪儿呢?”
“去世了。”他把照片放回口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装好,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被杀了。”
一阵刺痛突然顺着腿蔓延下去,我看了一眼福尔摩斯。他似乎找到了正题,手中握着烟斗,一动不动。
“跟我们讲讲吧。”我说道。
“那是1915年新年发生的事——是中国的春节,不是西方的元旦,元旦要早几个星期。我当时在芝加哥读医学院,不在旧金山,西方的大学不接受其他历法中的节庆。父母都在店里——我得先解释一下这件事。
“前一年春节,你的父母借给他们一笔钱做生意。之前,父亲就觉得做园艺工作越来越吃力。他交代了自己的情况,令堂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直接将他辞退,而是问他作何打算。他很信任她,把自己的梦想告诉了她,说自己想开一间书店,虽然积蓄受限,只够买一辆货车去街上售卖。读医学院很烧钱。但令堂不听,坚持让他们找合适的店面,可以正经地开书店,还钱的事来日方长。”
他忆起往事,笑了笑。“令堂是一位意志坚强的女性。就像人们说的,她的字典里没有办不成这个词。她甚至不签正式的借据,只是说,如果自己突然撒手人寰,这笔钱权当是感谢我父亲这么多年的园艺工作给她带来的愉悦。
“最后,我父母接受了令堂的好意,随即盘下了店面。父亲正式告老退休,去操持书店,开始订书,造书架。他的进度很慢,因为想把这里打造成完美、和谐、漂亮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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