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小姐》:景深里的青春
电影《伯德小姐》海报□王文珏
【关键词】41项大奖提名的口碑佳作另一种模式的致青春
高三,你要毕业了。脚下的故乡守旧干瘪,没有生气。你想走,离开这沉闷的小镇,想去有海的城市,阅读生机勃勃的知识、灵魂。可这一年,父亲失业,家的拮据以乱糟糟的不合拍显现出来。日夜打两份工的母亲越发严厉,认为就近上个公立大学就很好……青春第一次向成人打探头,就面临了尖锐的考验。新片《伯德小姐》开片就把这一切推向了所有人。
故事其实是讲一个女孩,或者说所有人的成人礼。“她”,一直不满这个叫萨克拉门托的美国大村儿,不满家里不够干净整洁的一切,没有艺术品点缀,唯一算私人空间的地方,是反锁的卫生间。她甚至不满父母给起的名字,要求都大家叫她“伯德小姐”(伯德为“鸟”的音译),她要飞,飞向有艺术气息的加州东海岸,纽约,那些闪闪发光的地方。
“鸟小姐”家里是严母慈父。母亲,其实是所有人的精神故乡,但“鸟小姐”相当不满意——母亲爱唠叨,对生活秩序要求严苛,唯恐多耗费人力物力财力。青春是毛躁而溢出的,乱扔衣物,不按时吃饭,都成为母女冲突的导火索。身为护士的妈妈也有另一面——曾经的文学青年,仍会高声背诵《愤怒的葡萄》片段,能帮女儿挑到最有气质的裙子参加舞会,对待病人善良又耐心……母亲是矛盾的综合体,女儿也是,走马灯似的铿锵二人转,合则好成姐妹一般,不合则立时鸡飞蛋打。
《伯德小姐》目前已获颁奖季各类提名41项。一个平凡女孩的成长,什么让它这样好?它自如地游走于一个敏感少女的生活、情绪、对白,记录光阴里每一次况味复杂的短兵相接,却轻轻容纳世间每一对母与子的冲突,对于极度理解的互相渴望和伤害。一切是那么栩栩如生,有种难以言说的酣畅。人们喜欢“鸟小姐”,理解她的一言一行,这种电影是拍给成人看的。在拥抱时告别,在告别后明白。当千山万水后,人们带着各自的景深,回望这般故事,是一种多年后的时空交错。仿佛引领着人们回到年少,把毒舌的语言重说一遍,把悔恨的泪水重流一遍,把所有骄傲和卑微重活一遍,而所有当时当下和后知后觉,交织出瞬间剔透的奇妙。
与母亲从共生,到分离,18岁,最微妙的临界点。不断冲突中,“鸟小姐”第一次获得了对父母、对故乡的真正理解:父亲一直以来与抑郁的抗争,母亲常年加班的焦虑、紧张、辛劳。这是一面生活的大潮,她必须第一次去面对,去接纳,甚至想出对策。影片一直在为告别铺垫,告别前的争吵,道路的选择,期待与期待落空的不断较劲……一切以慢慢浮出水面的方式,耐心地告别。而最终抵达阴晴不定的纽约街头,母亲身份之外的母亲,父亲身份之外的父亲,是那么综合又复杂,简单又朴实地再次回到内心。她也第一次理解了故乡——所有DNA早已镌刻入骨,对旧土地的嫌弃变成地泉汩汩的温热,让她忍不住流着泪拿出电话:“妈妈,我是克里斯蒂娜,我爱你们给我的名字。”
故事的行进,靠对白和情绪的延展,没有生老病死分崩离析的意外。女导演格蕾塔是电影新流派“呢喃核”的代表人物,这种细碎游走的讲述形式,远离一切人为干扰,清淡随性,让一切喋喋不休在生活中慢慢获得意义,让平凡在真挚中其义自现。这种模式很文艺,也很人文,是新世纪叙事风格越来越个体化的体现,人人即我,我即人人。我只要做好“鸟小姐”,我就是所有的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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