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将蝙蝠反复扔海里折磨动物会享受虐杀的快感吗？

澎湃新闻 2020-03-04 09:38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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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认为，在残酷的自然界，捕猎者不会主动虐待自己的猎物，虽然它们也会为了生存而杀死猎物，但这与虐杀有本质区别，并不是为了取乐。

不过，最近有研究人员却拍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一只白腹海雕抓到了一只果蝠，这只海鹰本可以直接杀死猎物饱餐一顿，但它却一反常态，将果蝠扔进海里再捞起反复地折磨，看起来就像是在虐杀果蝠。

图源：Marcus Chua

尽管这个研究团队，并非专门研究动物行为，他们来到马来西亚东海岸的刁曼岛其实是为了研究一种食虫的小型森林蝙蝠。而在观察结束后，他们才来到附近的海滩寻找另一种果蝠（Pteropus hypomelanus），以此消磨等待轮渡的时间。

马来西亚刁曼岛上，在岸边树上休息的果蝠

当时，该研究团队正坐在度假村的咖啡馆内，与老板闲聊着附近果蝠出没的情况。

突然间，一只白腹海雕（Haliaeetus leucogaster）就飞进了岸边的树林，将一只果蝠从树上拽了下来，蝙蝠群发出阵阵尖叫。紧接着，这只白腹海雕便抓着自己的战利品，朝大海飞去了。

但奇怪的是，刚从海岸飞出一个足球场那么远的距离，这只白腹海雕便将猎物扔回了大海里。这一反常举动，让在岸上观察的研究人员都面面相觑。起初，研究人员也猜测，或许是这只白腹海雕没有什么捕食经验，到手的肉都给弄丢了。但其后面的一系列操作，才让众人惊讶。

白腹海雕也会以夫妻或全家的形式一起出动捕猎。当时，就还有另一只白腹海雕在附近的天空盘旋。当果蝠落入海里之后，这一对白腹海雕就在附近等着，并密切地监视着正在海里挣扎的猎物。

经过20分钟的顽强划水，这只可怜的果蝠乘着海浪，眼看着就要爬上沙滩逃过一劫了。结果，其中一只白腹海雕又是一个俯冲，一把抓住果蝠将它再次扔回了海里。

白腹海雕抓起果蝠又扔进了海里，之前20分钟的划水前功尽弃。图源：Marcus Chua

几个回合之后，湿漉漉的果蝠已经软瘫在海滩上，筋疲力竭了。当时，研究人员还观察到这只果蝠的翅膀上已经破了一个洞。

只是后来研究人员的轮渡到了，他们便乘船离开了小岛，没能观察到后续情况。不过，这只果蝠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而且还是带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死亡。

奄奄一息爬上海滩的果蝠，图源：Marcus Chua

但问题来了，为什么这对白腹海雕要反复折磨果蝠，而不是直接吃掉呢？

要知道，来来回回地玩弄一只猎物既需要时间又耗费能量，从猎食的角度来看是没有意义的。不过，研究人员的观点则正好相反，认为这反而是一种聪明的捕食策略。

白腹海雕，本身就是天空中最出色的机会主义者。它们属于大型猛禽，展开双翼能达2米宽。这压倒性的体型优势和敏锐矫健的身躯，让他成为一种出色的捕食者。

但作为一种海岸鸟类，它们并不会只将眼光局限在海上。所以它们的食物除了鱼类、海龟和海蛇等，也会到陆地上换换口味，捕食如蛙、蜥蜴、野兔和蝙蝠等陆生动物。如果捕食不顺利，它们还会寻找各种腐肉为食，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所以说，在白腹海雕看来，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机遇，只要觉得有把握它们就会对各种动物下手。例如，有人甚至还拍到过白腹海雕捕猎一只小企鹅。

小企鹅第一次知道飞翔是什么感觉。图源：John Prats

而有时候遇上一些猎物在手的鸟类，白腹海雕还会发起攻击，将猎物从别的鸟类爪子下抢走。还有人观察到，白腹海雕甚至能从海豚口中抢食，真乃鸟中勇士。

另外，白腹海雕的捕食策略也非常高明，它们对待不同猎物也会有不同的手段。例如，白腹海雕的食谱中就有不少具有坚硬外壳的动物，如海龟和螃蟹等。尽管没有像人类那样灵巧的双手，但白腹海雕也十分开窍，它们会飞到高处将海龟和螃蟹摔下，让猎物粉身碎骨，好吃里面的嫩肉。从这些角度来看，白腹海雕对果蝠的一系列操作也算不上太稀奇。

其实，对白腹海雕来说，果蝠也算是一种比较危险的猎物了。首先这种果蝠的块头本身就比较大，就算被有力的鹰爪抓住，果蝠的求生本能也会让它们拼命挣扎，不太好掌控。再加上蝙蝠还有着尖锐的牙齿，它们被逼急了也很容易使捕猎者受伤。如果直接将果蝠带回巢穴，更是一件冒险的事情。

所以，白腹海雕才选择反复地将果蝠扔海里折磨。毕竟，长时间划水游泳就能消耗掉蝙蝠的体力，使它们的攻击性降低。这样也更便于白腹海雕的击杀，降低了自己受伤的机率。

而研究团队也比较一致地认为，白腹海雕反复折磨果蝠并没有想象中的毛骨悚然，不同于人类为了娱乐的虐杀。它们只是想吃一顿安心的晚餐。

当然，说到“动物虐杀猎物”这一话题，家猫就经常被谈及。熟悉猫星人的朋友应该也知道，猫有时候并不会直接杀死老鼠，而是沉迷于“抓了放”和“放了抓”的把戏，就是不给个痛快。

有人认为，这其实也是猫的一种捕食策略。猫在攻击老鼠时，其实也会担心猎物的自卫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毕竟，在捕猎这件事上，家猫也更喜欢没什么抵御能力的小动物，而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才是流浪猫们的最佳目标。研究也表明，这个阈值大概在250g左右，处于这个范围内的猎物它们才会下手。一般体重大于300g的动物，猫基本上会自动选择放弃目标，河水不犯井水。

或者正是担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家猫在捕猎过程才会更加小心谨慎，有时需要多次试探压制，先通过丢扔、抓捕和拨弄等手段让猎物受伤，最后才发起致命一咬。

不过，将此完全归于一种捕食策略，相信大多数人也不会同意。因为不同于白腹海雕捕食果蝠，猫想一击必杀一只小老鼠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而且，有些猫都将老鼠叼在嘴里了，还是多次放掉重抓。更何况，猫对蟑螂等更没有杀伤力的动物，也同样会出现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情况，像极了人类的玩耍。

其实，狩猎是猫的一种自然本能，而猫的狩猎行为则可以拆解为一系列的固定本能，由嗅探、追踪、蹲守、追逐、捕获、杀死和进食等构成。

但狩猎和进食又是相关却独立的行为。虽然饥饿可以增加猫狩猎的欲望，但狩猎并非完全由饥饿驱动。食肉动物捕杀可能是不问饥饱的，而对于一只不饥饿的猫来说，它们狩猎的欲望依然是存在的。所以当遇上外在的刺激，这种狩猎的本能依然会释放，例如看到一些会动的小物件。

要知道，猫咪的动态视力是很好的，它们对四处逃窜的猎物更感兴趣。而这种能力也有利于它们捕猎，让它们能瞬间反应，更快地抓住想要溜走的猎物。当老鼠和蟑螂等瞬间一闪而过，人类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猫咪就已经注意到甚至冲出去了。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晃动的逗猫棒对猫科动物来说也是一种捕猎刺激。而这也是为什么说当我们遇到猛兽时千万不要大喊大叫的原因之一。

此外，衣食无忧的家养猫，因狩猎本能长期得不到释放，可能一点刺激就能驱使它们开始狩猎的一些动作。而这些动作的顺序，也不会完全固定。如果少了杀死和进食的环节，也就出现了反复抓放的情况。

事实上，在动物界就广泛存在着一种“过捕”（Surplus killing）现象，也即捕猎者会杀死远超食用量的猎物，造成巨大的浪费。

和猫类似，狐狸便是最著名的“过捕者”。在澳大利亚一只狐狸一次性就杀死了74只企鹅，但却几乎没有开餐。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狐狸进入鸡舍，将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我们确实很难知道它们这样做的目的。但从动物行为的角度来看，或许闯入鸡舍的狐狸并非是为了娱乐才大杀四方，这更可能是狭小的空间内受惊的鸡群在不断地刺激着狐狸的狩猎本能。

维基百科词条：White-bellied sea eagle、Surplus killing

https://www.ecologyasia.com/verts/bats/island_flying_fox.htm

Jake Buehler.Researchers See Eagle Torturing Bat by Repeatedly Dropping It in the Ocean.gizmodo.2020.2.19

Sheema Abdul Aziz, Marcus A.H. Chua，Gopalasamy Reuben Clements.Catch and release: Novel predation strategy by white-bellied sea-eagle (Haliaeetus leucogaster) on island flying fox (Pteropus hypomelanus) in Peninsular Malaysia demonstrates flying fox swimming ability.Bat Research & Conservation.2019，12（1）：6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