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理课搬到尼亚加拉
□赵平
当年的地理课上，被我们私下称作“地理老头儿”的倪老，摇晃着花白睿智的脑袋，对我们侃侃而谈北美大陆五大湖区。倪老说，尼亚加拉河是美国和加拿大的界河，河上的尼亚加拉瀑布是美洲大陆著名的奇景，好美好美……那一天开始，尼亚加拉瀑布不再是我心头单纯的名词概念了，从那一天起，我对这个世界奇观就充满了向往。
一晃多年过去，像倪老说的那样，我终于有了一次深秋到加拿大旅游的机会，尼亚加拉当然成了行程重点。
那天一大早，我从多伦多搭乘灰狗大巴，不到两小时就来到了尼亚加拉镇。
欧美的小镇总是很清静。从镇口车站到瀑布景点需要步行一段路程，一路上静悄悄难得见到几个行人，朗朗晴空里透着几分寂寥、几分清冷。路边零星散布着造型别致的木质独栋房屋，房前屋后都是树冠浓密、高大茂盛的枫树。顺着尼亚加拉河前行，那在书本上早已见过无数次的瀑布，渐渐显出庐山真面，震耳的隆隆轰鸣已经先声夺人了。远远望去，一帘巨大的水幕从十多米断崖高处飞流直下，雾气蒸腾，气势磅礴，在蔚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下，雄伟壮观，撼人心魄。
来到瀑布近旁，这里不同于一路上的清静，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者早已聚集在此，长长的护栏边满是举着长枪短炮、拿着各色手机拍照留影的人们。阳光照曜下，漫天飞溅的水雾神奇地呈现出了几条鲜艳夺目的彩虹，把瀑布装点得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手把护栏，我尽情饱览瀑布的雄姿气魄，呼吸湿润清冽的空气，神清气爽。隔着翻卷奔腾的河面，对岸美国一侧的高楼公路绿化带、河边熙来攘往赏景的人影清晰可见。眼前奔涌的激流、河面上满载游客驶向瀑布的游船，让我恍然生出梦幻般的感触，曾经那么遥不可及的尼亚加拉，现在我已置身其中了。
远看，尼亚加拉河上，一群群海鸥追波逐浪，上下翻飞，在蓝天和水雾间穿梭翱翔。记得当年倪老还给我们讲过，尼亚加拉河里水产资源丰富，各种鱼类非常多。瀑布水流湍急，落差太大，鱼儿们从高崖跌落，大多当场就昏死过去漂在了水面上，这里自然成了海鸥们的觅食之地。
时近正午，从快餐店买来一份牛肉饼三明治，人丛中找到一处观赏瀑布角度极好的长椅坐下。成群的海鸥像通晓世事人情，飞到人群头上盘旋打转。
我身边坐着一位加拿大老爷子，圆圆挺挺的肚皮像是直接放在了大腿上，有滋有味细嚼慢咽地啃着三明治。两只海鸥在老爷子面前悠悠哉哉啄食他喂撒的面包碎屑。老爷子肩头上还站着一只海鸥，这鸟儿正打望近在咫尺的瀑布，神情专注。
老爷子慢吞吞品味着手里的食物，嘴里似乎念念有词，听不懂说些什么。他不时掰下一小块面包，揉碎洒在海鸥面前，被浓密胡须簇拥的饱满圆润的脸颊上满是笑意。
我对老爷子笑出声来，他也友好地对我笑笑。我掰下一块面包揉碎，几只海鸥从天而降直向我的掌心冲来。我和老爷子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向对方竖起大拇指。
该返程了。白浪滔天的瀑布悬崖边，突兀直立着一棵枝叶清癯的灌木，它不像那一片片一簇簇丛生的树木，抱团群居，茂密繁盛，只是孤傲地站立在危崖之巅，像一位智者，俯视白雾蒸腾的河面，见证着岁月的流逝。那一刻，我想起了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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