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奥斯丁

□廖翀

奥斯丁是个出生在加拿大的两岁小男孩，之前，我只是在录像上见过这孩子。

我是他的姑姑，曾经对他第一次见我的反应有过很多种猜想：拒绝、漠视、微笑、喜欢？

那天，当我们在机场出口见到他时，已是午夜，当时有些闷热。奥斯丁坐在手推车里，戴着宽边布帽，他环顾着周围的人，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他完全不像刚刚结束十几个小时航行的人那样倦怠，也许是时差的缘故，因为在他一直生活的加拿大这会正是中午。

这是他第一次回国探亲。对，奥斯丁就是个中国男孩。他见到我时有些躲避，刚上车时没有语言，像袋鼠一样，静静地趴在他父亲的怀里。回家途中，我拉他，他嘟着嘴儿推开我，完全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不理他时，他又不停地侧过头来打量我。看着他好奇我时，弟弟告诉他：“这是姑姑，是爸爸的姐姐。”小家伙似懂非懂，也许在他的眼里，姐姐只是比他大一点点的小女孩呢。

才一天，奥斯丁就把姑姑这个称谓和我这个人连在一起了。第二天下午，他父亲约中学同学去看老师，我守着因为倒时差还睡得香甜的孩子，他的样子和睡姿都非常可爱。醒来时，不见他的父亲便嚎啕大哭，仿佛没了安全感。哭，并没有等来他父亲，他发现家里除了姑姑就只有奶奶，就不再拒绝我，配合着穿衣洗脸，显得很乖巧。然后安静地坐在我腿上，认真喝奶。晚上我要离开他奶奶家时，我蹲下来，他便用手搂着我脖子，在我脸颊上亲上两口，来表达我和他之间建立起来的感情。

后来这些日子，我常常给他讲童话故事，和他一块画他喜欢的星星，带他去公园坐电动火车、飞机，他见到我很自然地亲近起来，完全是喜欢的样子。记得那个时候樱桃很多，有一天，他奶奶买回很多樱桃，我把樱桃洗干净，手捧着果盘，叫奥斯丁给我搬凳子。

奥斯丁很喜欢吃水果，看见又红又大的樱桃，欢天喜地，安顿好我的凳子就忙着也给他自己搬小凳子，坐在我旁边，感觉樱桃就是为他准备的。那个时候，在他眼里，父亲远不如姑姑重要。

奥斯丁当然也有中文名字，在家爸爸妈妈称他“宝宝”，而他平时接触最多的老师叫他“奥斯小朋友”，所以他并不习惯说自己的中文名字，他自己把自己叫奥斯。回国以后，我们也就这样叫他了。他在国外的生活环境单纯，尽管表妹一家也在加拿大，但他们却是分别居住在相距遥远的东部和西部，只能翘首相望，平常接触的只是一块被托管的几个孩子，还有几个朋友家的小孩，所以小家伙语言环境差了点。他会一些简单的英文单词，说不太多的中文。习惯在我们的问话前面加“不要”，表明他和我们对立的想法。

常听人说，说话晚的人走路早。他说话不多，可他行动上绝对敏捷。喝奶时，自己抱着奶瓶喝，倘若一只手累了，就换只手；偶尔奶洒出来了，自己去厨房找帕子搽干净；自己用勺子吃饭，最厉害的算是吃鱼了，他爸爸给他剥好以后，他慢慢嚼，绝对不会被小刺卡着。有时候，这孩子还嚷嚷叫我安排些家务给他做，扫地，抹桌子，买菜，洗衣……他几乎啥都会。这让我惊奇，也让我那上中学的儿子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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