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荡漾的美丽
□李勤峰
十二年前的初秋，我去了隔海相望的韩国，许多难以忘怀的留恋，一直浮现在眼前，荡漾在心田，敲打着灵魂。
那时我在一所技工学校工作，急于了解、借鉴职业教育的办学经验。因为临近秋季开学，就近选择了职业教育相对发达的近邻——韩国釜山市东义工业大学。
釜山是一座宜人的滨海城市，如画的风景，适宜的气候，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由于日程安排紧凑，甫一到，就立即投入到考察中。与韩国朋友在一起，没有国内俗套冗长的接待。拿就餐来说，早餐自己安排，午餐和晚餐是自助便餐。该大学的大学长李先生，只在合作协议签字后安排了一次接待。没请一个官员，除学校几个相关部门负责人，没有无关人员作陪，应该是简约而得体的接待，省去了酒桌上你来我往的客套。尽管如此，这次韩国之行，还是给我留下了美好印象。
釜山整座城市安静而整洁，记得一天中午，去一个类似大排档的地方吃午餐，人非常多，上菜自然不会及时。整个餐厅出奇地静，让人觉得好像不是在酒店就餐，而是在等待一个高档次的音乐会。餐厅内除了听来清晰的用餐声，客人之间、客人与服务员之间轻声细语的对话，没有争执，没有吵闹，甚至没有多余的礼让。在这样的地方就餐，又像是走进了一座基督教堂，对自己随意率性的张扬习惯，进行了一次捆扎。
韩国朋友就餐时的恬静，国内餐厅内的喧嚣，形成了强烈对比。我们屏住呼吸，略显呆板地坐在那里等餐。随同的翻译是一位中国籍的朝鲜族先生，就在等餐的时刻，他一声催促上菜的呼喊，把全餐厅的人吓了一跳，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向我们射来，好像发现了天外来客的吼叫，羞得我们无地自容，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繁华的釜山市区，一切是那么自然幽静，那么井然有序。我们打乘出租车，遇到了一位出租车司机，出于节约，是全天包车，得以和司机师傅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年近七旬，戴一顶得体的草帽，天热时，摇在手中，兼当扇子用，通过翻译，知道他是一位退休工人，为了贴补家用，退休后又做了一份出租司机工作，使他健壮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有了用武之地。除了勤劳给我的良好印象外，就是他那规范礼貌的行车和从不厌烦的周到服务，使我更深地感受到，文明是无法只用物质来衡量的。
记得一个清新而静谧的早上，放眼遥远的天际，海天一色，薄雾冥冥，海面微波粼粼，清风习习，太阳已听到了清晨的呼唤，整座城市沐浴在晨曲海风之中，走出居住的酒店，把眼光调整到了不远处一条较为热闹的小街。根据日程安排，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的芳容将要和我们擦肩而过，大家为没能多亲吻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而遗憾。因此，前一天晚餐后我们相约，早餐不再一起就餐，每个人可自行选择早餐店，算是一次品尝风味与观赏市容的好机会。我定好目标，出酒店右行，大约走了200米的路程，来到了一家早餐店。
进店未来得及看饭菜，迎面碰上一对母女。断定她们是母女，是以她们的年龄差为依据的，我确信不会有错。母亲是一位近30岁的漂亮女子，从体态看是一位标准的韩国美女，穿一条米黄色长裙，齐耳秀发飘逸而泛着微微亮光，身材线条自然有致，手中拎着包，姿势是半转身向门外走；小女孩正对着我，从不太稳定的步态和稚嫩的声音来看，三岁左右，着素色儿童装，非常整洁，明亮而纯真的眼睛，镶嵌在泛着红晕的脸上，表情略显执拗，姿势是扯着母亲的手往店里走。母女各自意向相反的姿势，使我很纳闷，是她们为就餐地点起了争执？不像，小女孩的年龄，在就餐地点上还没有独立选择能力，应该听妈妈的；是妈妈要急着上班？也不像，中韩习惯差不多，妈妈不会不顾还要吃饭的孩子，独自先吃饱；是小女孩贪玩不想走？更不像，早餐店没有一件儿童玩具。这幅母女僵持的画面，使我停在了门口。她们还在争执，母亲要带小女孩离开早餐店，小女孩要母亲返回早餐店。她们用的韩语，内容我听不懂，从不是相向而行的姿态，说明了她们意愿的对立和分歧，而且各不相让。我边疑、边看、边猜。显然，母亲没有争过女儿，被女儿扯着手，返回到早餐店，来到了她们刚刚离开的餐桌旁。接下来看到，小女孩用略带仰视的目光，注视着餐桌上的餐盘，餐盘中有两个蒸包。两个蒸包很小，一个正着放，一个已经歪斜，歪斜的那个，蒸包馅已从开裂的小口子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她们吃剩的。小女孩紧盯着小蒸包，生怕蒸包从稚气的目光中消失，眼光美丽又明亮，带着满足的神情，自然地站在桌旁。母亲离开已站稳的小女孩，走向了吧台，与服务员说了什么，服务员将一个包装用的纸袋递到她手中，她转身走回餐桌，很小心地把两个蒸包放入纸袋，装入手提包，拎着小女孩，娘俩很协调地走出早餐店，从我诧异的视线消失在已略显热闹的街巷。我从呆愣中猛然明白了，小女孩是不同意妈妈丢掉两个吃剩的小蒸包，执意让决心丢下蒸包的母亲回去打包带走，她们为此争执不下。执拗的小女孩直到妈妈把吃剩的小蒸包收起，装入手提包，才跟随妈妈愉快地离开。这一幕深深植入了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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