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假了吗？亿联网络用70页自证清白，但这些问题依然存疑
记者 | 曹立
编辑 | 陈菲遐
亿联网络（300628.SZ）发布了长达70页的公告回复深交所年报问询函，就海外客户占比高、毛利率超高等20个问题一一作出回复。可惜，这份回复函未能完全打消投资者的疑虑。
自问询函发布以来，投资者主要关注点集中在海外经销商、研发实力以及理财上。界面新闻翻阅了这份70页的回复函，解读如下：
焦点一：海外经销商真的“专注”吗？
海外经销商是对亿联网络最大质疑之一。公司在问询函中进一步披露了经销商情况，从前五大客户增加到前十大客户。
市场质疑公司的第三大客户American Technologies，LLC，注册资本仅有1万美元，对此，亿联网络并未做出详细说明，而是做出了比较含糊的解释：
“公司自 2007 年开始投入研发 SIP 话机产品时即决策要建立自有品牌与分销渠道。SIP 话机的主要市场在欧美国家。作为企业通讯市场来自中国的新品牌，在进入欧美市场的初期，公司较难与有实力的行业代理商建立合作。在此情况下，公司选择与规模较小的代理商建立合作，并依靠优异的性价比及不断提升的产品竞争力，逐步提升销售量，积累品牌知名度。随着品牌知名度的提升，公司逐步与规模较大的有实力的经销商建立了合作关系。American Technologies, LLC、YEALINK (UK) LTD.等即属于上述情形下发展起来的授权经销商。
类似 American Technologies, LLC、YEALINK (UK) LTD.这样的授权经销商，虽然规模较小，但具备很好的行业专业能力，且在代理公司产品方面具有先发优势，十分了解公司产品的特点，专注于公司产品的分销而不是全面代理各种品牌；同时由于该行业下游资金回收的周期并无太大压力，因此，此类授权经销商虽然资金规模较小，但也能够较好的支撑业务发展需求。”
亿联网络承认了American Technologies，LLC并不是一家有实力的经销商，但同时指出其专注于公司产品的分销而不是全面代理各种品牌。
这个解释其实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公告中指出American Technologies，LLC在2019年销售收入约为6000万美元（约合4.2亿元），而其采购自亿联网络产品仅有1.6亿元，考虑到经销商不可能有很高的毛利率，估计American Technologies，LLC销售有一半是亿联网络之外的产品，显然并不是“专注于公司产品的分销”。
在亿联网络前十大客户中，真正专注于公司产品分销的有两家公司，分别为LydisB.V.和IPMATIKA，LLC，这两家公司对亿联网络采购额比销售收入分别为60%和58.7%，显著高于American Technologies。因此，外界对American Technologies，LLC的质疑，实际并未消除，反而加深了。
焦点二：研发实力究竟如何？
研发投入也是焦点问题之一。为了证明对研发重视，亿联网络列举了可比公司的研发投入占比。
不过，亿联网络其实选错了对手，这些列举公司的主营业务其实和亿联网络并无太大可比性。
真正有可比性的公司是宝利通，但这家公司已经于2016年退市。宝利通2015年报显示，该公司研发投入为1.91亿美元，占其销售收入的21.4%，远高于亿联网络。
这家美国话机巨头公司的研发显然并没有找到窍门，其2015年直销情况下毛利率为58.3%，和采用经销商销售的亿联网络的2015年毛利率相当。
对此，亿联网络在这份回复函中给它的同行指了一条明路：
“SIP 话机行业的专用芯片提供商包括Broadcom、DSPG、Dialog 等。芯片方案厂商在销售芯片时会提供完整的软件开发包（以下简称 SDK）并授权使用。根据公司了解的情况，行业内主要的 SIP 话机厂商也均主要使用以上芯片方案并获得芯片厂商授权，属于普遍现象。该 SDK 主要包括：硬件接口及音频算法，音频算法包括音频编解码等，其算法的优越性直接影响到话机的声音质量，属于SIP 话机的核心技术之一。SIP 话机厂商如果不采用以上专用芯片，而采用通用型芯片，则需要自己完成音频算法的开发。”
可以看出，亿联网络绕开了Broadcom等芯片厂商的专用芯片，而是采用“通用芯片+自研算法”的解决方案。
但界面新闻认为，这种方法可能会带来两个问题，一是产品集成度下降，体积增加，公司可能需要用多个芯片及电路组合起来替代Broadcom的专用芯片，因为专用芯片的集成度肯定最高；二是功耗的增加，专用芯片已经为语音的应用场景专门做了优化，其功耗肯定小于未做优化的通用芯片。
应该说，SIP话机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应用场景，它不需要移动，因此对功耗和体积并没有很高的要求，亿联网络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但是，亿联网络仍然没有清楚的告诉投资者，这种组合的方案，相比专用芯片方案有多大的优势。
假设其他采用专用芯片的SIP话机厂商愿意接受20%的毛利率，其产品售价是否会比亿联网络更便宜呢？毕竟亿联网络目前的毛利率高达68%。
再假设，由于亿联网络方案不断蚕食采用专用芯片SIP话机厂商的市场份额，Broadcom为了应对而降低了专用芯片的价格，那亿联网络的方案还有多大竞争力？
从成本构成上，亿联网络仍然有32%的成本来自芯片。由于国内其他SIP话机公司并未公布其成本结构，我们暂时无法衡量32%是高还是低。但按照亿联网络的逻辑，其他SIP话机公司由于采用专用芯片方案，其芯片成本占比肯定会大大高于32%。如果以后有其他SIP话机公司上市或被并购，届时我们可以看到更多公开数据。
此外，在研发上，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亿联网络在SIP话机上，上次取得授权发明专利，还是在2014年。
焦点三：银行对理财资金出具回函
2019年报显示，亿联网络在账上有35.85亿元理财的情况下，依然有短期借款5000万元。拥有大量闲置资金的同时还在申请银行贷款，让人不免对银行理财的真实性存疑。
在此次回复中，审计机构容诚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下称容诚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报告显示，亿联网络2019年购买的各项理财产品共计104笔，涉及建设银行、招商银行等13家大型金融机构。对这些理财的真实性和合规性，这13家金融机构都出具了回函，如果这些回函都是真实的，确实可以化解投资者对于公司理财投资真实性的担忧。
对于5000万元的借款，亿联网络解释可以概括为由于贷款利率低于理财利率，可以套利，就继续借了。
亿联网络这一问询函回复，让公司股价尾盘涨停。但是，海外经销商真实性以及SIP行业极不透明的顾虑，依然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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