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看艺术》前言

合肥晚报 2021-09-25 05:21 大字

几年前,我一个做记者的朋友被他供职的杂志社派驻巴黎,在那里当上了父亲,一连有了两个孩子。两个小家伙视线刚能聚焦,他就常带他们去逛卢浮宫,温柔地将他们初生的视网膜对准一幅幅世上最伟大的画作。我不知道他们尚在妈妈肚子里时他有没有放古典音乐给他们听,像有些准父母那样。不过我有时会好奇这两个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人:成为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候任馆长,或者也可能成为根本没有图像感觉的成年人,并且对美术馆深恶痛绝。

在我幼年(以及人生其他)阶段,父母既没想过要给我灌进点文艺,也没拦着我接受文艺熏陶。他们都是教师,因此艺术(或者准确点说,“艺术”这个概念)在我们家是受尊重的。我们书架上有该有的书,起居室里甚至还有一架钢琴,只是从我小时候起那琴根本就没人弹过。这架钢琴是我母亲的,是宠爱女儿的外祖父送的,那时候她还是个才华横溢、前途远大的青年钢琴家。但是,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她突然就不弹了:她碰上了斯克里亚宾一首复杂的曲子,不管怎么反复练也掌握不了,于是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极限,再也无法突破了。她突然地、断然地停止了演奏。即使这样,那架钢琴却没法丢掉,它跟着她东搬西迁,忠实地陪伴着她步入婚姻,生儿育女,走进晚年,寡居独处。它那总是落满灰尘的琴盖上放着一沓乐谱,其中就有她几十年前放弃的那首斯克里亚宾的曲子。

至于美术,家里有三幅油画。两幅是菲尼斯泰尔省的乡村风景,是父亲的一个法国助教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和那架钢琴一样有误导性,因为“保罗叔叔”(我们都这么喊他)当初画这幅画时可算不上写生,而是抄袭风景明信片:临摹加自我发挥。他用作蓝本的那几张明信片(其中一张上沾了颜料)现在还摆在我书桌上。相比之下,第三幅油画,挂在门厅的那幅,稍微正宗一点。画上是个裸女,外面还有镀金的画框,大概是十九世纪某个不知名画家的临摹之作,而原画也一样不知出处。我父母当初是在我们住的这个伦敦城郊社区举行的一次拍卖会上买的它。我能记得它,主要是因为当初我觉得它一点都不撩人。这很奇怪,因为别的对不穿衣服女人的描绘,多半能让我感到某种正常的生理反应。也许艺术就是干这个的:它用自己的庄重抽去了生命中的激情。

还有进一步的证据能说明这很可能就是艺术的目的和作用:那些无聊的业余演出,父母每年带我和哥哥去看一次,还有他们以前在收音机上听的那些枯燥的探讨艺术的节目。到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地道的粗人了,热衷于体育和连环漫画,正是英国盛产的那种人。我五音不全,没学过什么乐器,在学校没修过美术,除了大概七岁跑龙套扮演过一回第三位贤士(没有台词),之后也没再表演过。尽管当时学校里的作业让我接触了文学,我也渐渐开始意识到它和现实生活是怎样联系在一起的,但在我眼里它主要还是一门要通过考试的科目。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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