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书香 □张燕峰
法国著名作家雨果在其经典之作《悲惨世界》中写道:脚步不能到达的地方,眼睛能够到达；眼睛不能到达的地方,精神可以到达。是的,精神可以超越时间的限制,也可以摆脱空间的束缚,它可以思接千载,神游八荒。精神能如此自由驰骋,完全拜阅读所赐。
小时候,我特别迷恋于阅读。只要一卷在手,我就忘记了吃,忘记了睡,直看得如醉如痴,酣畅淋漓。《灰姑娘》让我浮想联翩；《九色鹿》让我义愤填膺；《血泪仇》又让我泪落如珠；《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又让我热血沸腾。我为书中人物悲欢离合的命运而牵肠挂肚,我的心随他们一起跳动,一同悲喜。
我如此痴迷于读书,但苦于没有充足的阅读时间。白天,除了上课,放学之后还要负责安抚那两头嗷嗷待哺的猪的嘴巴。因此,读书时间只能在夜晚。
吃过晚饭,劳作一天已是疲惫不堪的爸爸妈妈就想早点熄灯睡觉。我也钻进了暖暖的被窝,却不想即刻入眠,便撒娇般央求妈妈,允许我看一会儿书。妈妈答应了,于是我便拿出喜欢的书,铺开在枕头之上,开始了醉心的阅读。
万籁俱寂,我沉醉于书中的世界,忘却了狭小的居室,忘却了贫困的生活,也忘却了窗外的风声雨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遥远而飘渺的犬吠,一颗心儿就像生出了一双巨型翅膀,在天地间翩然飞翔。爸爸的鼾声,妈妈的呓语声,悠然响起,悠长得像一曲千回百转的咏叹调。可我毫不在意,眼睛急切地在书页中逡巡,那里藏着我喜欢的无尽珍宝,心在书中快乐地游弋,像一尾活泼的鱼儿,早已把时间抛之脑后。等到妈妈在梦中嘟囔一声,再翻个身,睡眼蒙眬地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惊叫一声:呀,已经十一点了!你这孩子,还不赶快睡觉!说着,便果断地拉灭了灯。
如果我正看到紧要处,心里那个急呀,但是不敢违拗母亲,因为我那时已经懂事,知道第二天的劳作辛苦,不能扰了他们的睡眠。只能悻悻地把书放在枕下,枕着书香入梦。当然是无法很快睡着的,我便在心里把这个故事续编下去,直编得起伏跌宕,金戈铁马,心在故事里恣意驰骋,纵横决荡。直至倦意袭来,我才吞咽一口唾沫,似乎把书中的智慧和精彩的情节也吞到肚子里。
这时,枕着一枕书香,酣然如梦。梦中,仍然有书香缕缕,沁人心脾,萦绕脑际,心儿沉静得如一潭幽深而清澈的湖水,又如辽阔的万里云天,摇曳如花,芬芳无比。
流水光阴,风烟漫漫。多年之后,那趴在床上读书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那是我记忆中直击心灵的暖,无与伦比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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