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光中,我学会爱

济南时报 2019-06-09 14:12 大字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以我这样一个非专业人士而言,总觉得“西方现代艺术”是个不明觉厉的“庞然大物”,零星的碎片式印象,以及时不时在拍卖会上刷出价格新高的当代艺术品,加剧了这种“不明觉厉”,怀疑和了解的渴望同时隐于内心,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随光而行:20世纪初西方现代艺术之旅》于是成了一次极好的引领。书里没有系统、庞大,堆满“现代”“后现代”各种深奥名词的美术史构架,也没有将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描写得玄乎其玄的说辞,而是带着我们“观看”——不仅仅是观看艺术品,还领着我们游走于欧美的博物馆、美术馆,艺术家的故居,在艺术的发生地、艺术作品的展览地,引领我们去观看、感受,于是阅读变成一次令人愉悦的艺术旅行。

“从巴黎圣母院的钟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巴黎老城,还可以看到远处蒙马特高地上的圣心大教堂。教堂圣洁端丽,融汇罗马风格和拜占庭风格于一身。远远看去,在漫射的紫灰色天光中,整个建筑雄伟高远而又有着东方的神秘丰美。”而教堂背后的小广场上,有艺术家聚集而成的小集市。故事于是在时光的尘埃中缓缓拉开帷幕——当年毕加索初到巴黎,就住在蒙马特高地的廉价公寓里。冬天没钱买煤取暖,画家就靠疯狂地作画来忘记寒冷。据说毕加索曾经豪情满怀地宣称:“给我一个博物馆,我可以装满它。”

这样让人如临其境的叙述,读来自然十分亲切。照片配得更是如此,有从巴黎圣母院钟楼上俯瞰巴黎老城的照片,也有1937年毕加索和一帮朋友神态各异坐在台阶上的照片。故事远没有结束。1935年的一天,在法国南部一家咖啡

馆,一个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聚会。毕加索与多拉·玛尔第一次相见,“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在用西班牙语交流了几句之后,多拉·玛尔脱下黑色长手套,把她美丽的双手放到桌子上,纤长的手指反复玩弄着餐刀……终于,一下不小心把手指割破,渗出了血珠。多拉·玛尔一瞬间含泪欲哭的样子如画一般印入了毕加索的双眼。”

于是,为了留作纪念,毕加索向多拉·玛尔要了这双手套并一直保存在他工作室里,和他收藏的其他纪念品放在一起。那一年,毕加索55岁,多拉·玛尔29岁。于是,爱情和艺术同时燃烧了起来。人生不就是爱情和艺术的舞蹈么?毕加索为多拉·玛尔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也成为现代艺术史上的杰作。

《随光而行》的好处,就是在这样充满诗意和温度的叙述中,把人从现实的艺术地理中,带入艺术的历史和情感现场,从而给我们提供了一条一窥现代艺术堂奥的门径。而因为作者对这些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共情,作者和文字和读者之间,就特别容易形成一种情感的共鸣。不仅仅是毕加索与多拉·玛尔、穆特尔与康定斯基、欧基芙与斯蒂尔格里兹的动人爱情,还有克利姆特、穆夏、马科斯·恩斯特与故乡的往事,马斯蒂、罗丹、保罗·克利与他们的专门收藏家们的渊源,都在这种有温度的文字中浮现出令人动容的生命状态。我总觉得,这字里行间氤氲出的情感,饱含了对浪漫而忧伤的爱情的赞美和唏嘘,对生命和创作自由的追寻和感叹,以及对汹涌在情感深处的幽暗和奔溃时刻的深切同情。

而书中写到的那些真正有钱的收藏家的故事也的确令人感动。这些收藏家首先当然是有钱,其次是有品位,有资助艺术家的古道热肠。更为重要的是,当他们行将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会把藏品甚至整个美术馆捐赠给社会,让所有人受益。这真是一种可谓高尚的行为,因为它,西方艺术史才能如此完整地呈现,西方现代艺术才有了容纳海水的杯子,有了适宜艺术繁茂的土壤。

当然还有对艺术对创作本身的评价。长年浸润于现代艺术,奔走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美术馆,无疑让作者在面对一件艺术品时,有了有别于学院派的阐发,这种阐发既娓娓道来,又不乏深刻。比如她认为,罗丹那些没有完全从原石和泥料中脱离出来的作品,在当时那个年代还引发过作品完成与未完成的争议,但在今天看来,艺术家把作品的完成停留在未完成的这一刻,反而凝固了这一过程和动作的张力,产生一种类似物理学上的势能,“这种势能就像是呼吸,要把这青铜的生命唤醒,让这生命从中生长出来。而写实的形态力量和粗粝的混沌状态拉锯般地此消彼长,就如同虚实相生,让我们在这一刻见证了灵魂从物质中喷薄而出的瞬间”。

读完《随光而行》,一束小小的亮光照进了我内心里对现代艺术原本昏暗的认知,有了这束小小的亮光,我或许有勇气再去读读贡培兹的《现代艺术150年》了。《随光而行》的扉页,印了波斯诗人鲁米的几句诗,真是喜欢得很,我抄下来,可以作为督促生命要时时向美而在、向爱而在的提醒——

“在你的光中,我学会爱/在你的美中,我学会作诗/你在我胸臆中起舞/偶尔,我能瞥见你/而那一瞥/成为这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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