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0年巴黎圣母院伤痕累累,这座哥特式杰作将如何浴火重生?
记者 | 肖恩
“最伟大的建筑大半是社会的产物而不是个人的产物。"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写道。而一栋伟大建筑的重建也必将是全社会的任务。
2019年4月15日,一场大火夺走了巴黎圣母院标志性的塔尖和木质的屋顶。大火过后,法国和世界却面临棘手的问题,这焦黑的灰烬,该如何处置?
法国总统马克龙承诺,将在五年内重建巴黎圣母院。法国顶级富豪们积极为重建捐款,截至当地时间16日中午,捐款总额已逾7亿欧元。尽管目前仍无法估算所需确切金额,但要重现圣母院曾经的风采,资金到位还远远不够。
工程浩大
这座刚刚经历灾难的法国早期哥特式代表建筑已经伤痕累累。根据法国官方的说法,圣母院的主结构和两座钟楼都得以保存,但局部的坍塌和持续掉落的碎片还在威胁着这座象征巴黎身份的伟大建筑。
建筑历史学家福伊尔(Jonathan Foyle)表示,修复工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判定圣母院石质拱顶的受损程度。极端高温的煅烧下,石头很有可能会化为粉末。此外,消防员在救火过程中将冷水直接浇在烧红的石头上也可能导致其受损或出现裂缝。
英国剑桥大学中世纪艺术史教授宾斯基(Paul Binski)称,如果被“烤"过的石头受损严重,整个石质的屋顶和围墙都需要被拆除。福伊尔提出,在辨别可修复和无法挽救的部分之前,首先要避免进一步伤害产生。长达九个小时的救火过程使圣母院整体湿透,它亟需一个遮蔽物,防止其他不利因素的影响。
但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法国历史古迹修复企业工会负责人勒托费(Frédéric Létoffé)表示,要完成这项工作不仅仅是用支柱加固现有的建筑结构,还需要搭建一个带伞的脚手架,覆盖整个已经被烧毁的屋顶,保护圣母院不受风雨等天气影响。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学教授霍尔策(Stefan Holzer)也认为,搭建一个临时屋顶是首要任务。他还提出,建筑内部也应该搭建脚手架,方便检查整个建筑结构是否安全。救火过程中,大量的水流冲击可能已经对建筑内部的墙面、石砌结构和装饰物造成损伤。
保证建筑结构的稳固而安全,防止出现二次坍塌是开展修复工作的前提。建筑师伯顿(John Burton)表示,哥特式建筑最重要的就是确保平衡,整座建筑的各个部分被紧压在一起,保证建筑直立,而现在支撑整座建筑的拱璧可能已经失去了平衡。其中玻璃窗就占整个墙体的很大部分,
圣母院中三面可追溯到13世纪的大型玫瑰花窗幸运逃过一劫。约克彩绘玻璃信托组织(York Glaziers Trust)负责人布朗(Sarah Brown)表示,彩色玻璃原本就是靠高温铸成,而玻璃上的彩绘装饰也是在窑中烧制而成,所以它能够抵抗高温的挑战。
但这并不代表着玫瑰花窗就安全无虞了。在1984年英国约克座堂大火中,玻璃窗上焊接小块玻璃的金属被烧融,使得整个窗结构变得不稳定。此外,大火使得玻璃温度升高,而消防员使用的冷水又使其快速冷却,导致玻璃表面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修复工程本身也充满各种风险。过去也有旧建筑的在修复过程中起火的先例,如两次起火的苏格兰格拉斯哥艺术学院以及威尼斯凤凰歌剧院。
在保证圣母院幸存部分的安全后,修复团队将对建筑的受损程度进行评估,这可能将花费数年时间。但福伊尔依旧对修复重建工作充满了信心。“这座建筑经受住了法国大革命、宗教战争和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我毫不怀疑它会再次站起来。"福伊尔说。
曾经参与约克座堂修复工程的大卫(John David)也表示,虽然整个屋顶都已烧毁,石质结构也受损,但余下的部分都是可修复的,也有可以做到复原圣母院的匠人。
据法新社报道,一家名为Charlois的法国木料公司表示已准备好提供现有的最好橡木,以重建支撑圣母院屋顶的木质屋架。此次大火中被烧毁的木质屋架长逾百米且结构复杂,每根木料都要耗费一整棵大树原木,因而其又有“森林"之称。
参与了英国温莎城堡修复工程的英国建筑公司Donald Insall Associates负责人莫德(Francis Maude)表示,巴黎圣母院修复的速度不是取决于建筑原料,而是取决于匠人的技术。莫德认为,现在给出修复工程预估的费用为时尚早,但同为哥特式建筑的英国威斯敏斯特宫的修复工程预算为35亿英镑(约合40.5亿欧元)。巴黎圣母院规模上小于威斯敏斯特宫,但损伤程度更为严重。
1992年11月20日,伊丽莎白二世的官方居所之一——温莎堡发生大火,城堡的八分之一被烧毁,数块天花板坍塌。当时修复工程花费了3650万英镑(约合4210万欧元),并用了五年时间,即1997年才完工。而由闪电引起的约克座堂大火造成了225万英镑(约合260万欧元)损失。
英国肯特大学中世纪欧洲历史学教授盖里(Emily Guerry)预计,巴黎圣母院整个修复重建工程将花费20年的时间。
还原还是重生?
修复的目的是否等于还原历史,对于这个问题也有着不同答案。有人希望巴黎圣母院能回到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也有人认为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在这栋伟大建筑上加上一层属于这个时代的烙印。
那么又是否保留一些大火的痕迹?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场大火本身已经成为圣母院历史的一部分。
现代的审美和技术很可能对于古老建筑的修复产生一定影响。例如现存在世的最古老帆船卡蒂萨克号(Cutty Sark)在修复过程中就在船底部加上了现代的玻璃结构和设备,使其成为伦敦著名景点之一。
事实上,巴黎圣母院本身在其850年历程中也已经经历了多次修缮。以修复中世纪建筑著称的法国建筑师维奥莱(Eugène Viollet-le-Duc)曾在19世纪时对巴黎圣母院进行修复,当时他就加高了圣母院的塔尖,并改变了教堂中殿著名的飞扶壁的形式。
“修复一座建筑不是要保护、维修或者是重建它;而是要恢复它前所未有的完整性。"维奥莱曾说。
福伊尔也认为,巴黎圣母院并不是从13世纪初开始就保持静止的,它更应该被视作漫长的创造、破坏、修复循环的产物,而这一次将会成为另一次循环。
用什么材料重建圣母院,也是一个有待商榷的内容。
建筑公司Donald Insall Associates的负责人莫德提出,关于圣母院重建使用的材料,必将引起一场激烈的辩论,尤其是屋顶是否应该完全复制原来的模样。他表示,有人可能会提出要用现代建筑材料,也就是钢结构,重现圣母院屋顶的样貌。但只要有有效的防火系统,还是可以用橡木搭建屋顶。在温莎城堡的修复过程中,就有关于是否在建筑修复过程中用防火材料的讨论,最终城堡的一部分使用的仍是木质横梁,另一部分则用了钢铁。
曾经参与约克座堂修复的大卫也表示,希望圣母院能够“用传统的材料恢复传统的样子",但也应考虑加入防火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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