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大熔炉里成长与蜕变 小兵雄赳赳（7）
□刘海栖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问走在我前面的何晓凯,6月22日怎么啦?
何晓凯说,德国进攻苏联啊,1941年,也是星期天……
走着走着,我觉得情况不妙,我的背包好像要出问题。可能刚才打的时候,没有把背包带捆结实。我感觉被子像一只肉鼓鼓的小怪物,正使劲从笼子里朝外钻。我背过手抓着小怪物往笼子里塞。可它还是拼命往外钻。这边塞进去那边又钻出来。我顽强地和它搏斗,我怕它整个都钻出来,那我就惨啦!
正和小怪物作斗争,又出现了另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刚才穿棉裤的时候,黑灯瞎火没蹬准,把腿蹬到棉裤和衬裤之间了,现在衬裤的那条腿从棉裤腿里掉了出来。它像一截猪肠子似的拖在地上,越拖越长。我走两步就踩它一下,弄得我趔趔趄趄。我想把它往裤腿里塞塞,可是腾不出手来,我要是长着四只手就好啦!
我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我又看见那个拾粪的老头了,他站在路边笑,我觉得可能是笑我。
陈连长也不知道带我们走的一条什么路,坑坑洼洼的,绕来绕去。我想要是能停下来多好。可是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
我问前面的何晓凯,咱们得走多久啊。何晓凯也不搭理我。侯班长喝道,谁说话?不许说话!好好走路!
不说就不说,咬牙往前走。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就是我爸说的那句,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天完全亮了后我们才回到营房。这次是十公里越野行军。侯班长笑呵呵地说,给你们个下马威!
的确是下马威,新兵们一个个都很狼狈。
最狼狈的知道是谁吗?
是何晓凯!
何晓凯的背包完全散开了,起先他夹着背包走,后来他绊到背包带上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后被子都散了,他是披着被子走回来的。“看!看!”有人在后面说,“何晓凯像什么?像不像裹着玉米皮的大玉米棒子……”好多人都笑,我也笑了。“不要笑不要说话!”侯班长喝道,可连他都笑了。
何晓凯尴尬地说,大意失荆州!大意失荆州……
陈连长哈哈笑着说,什么大意失荆州,你这是骄傲,何晓凯,我早看出来你要毁!
何晓凯满脸沮丧。
可陈连长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何晓凯呢?我不太明白。
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县城照相。
不服输的何晓凯
何晓凯没有去照相,他留在宿舍里练习打背包。侯班长撵他去照相,说何晓凯你去照张军装照寄给家里,人家再敲锣打鼓送个军属牌挂家门上,你爹得多高兴多风光!打背包慢慢学……何晓凯还是不去,就是闷头练习打背包。我们就走了。
这是个不服输的家伙!
这段时间,何晓凯没事就在宿舍里打背包。我们几个也跟着他练习打背包。何晓凯又叫人用手绢把他的眼睛蒙起来,摸着黑打背包。我也试着把眼睛蒙起来打背包。
陈连长晚点名时表扬了我们几个人,但没有表扬何晓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星期天,医院的几个女兵来新兵连找人。问找谁,她们说是找何晓凯。
侯班长问找何晓凯干什么。里面有个乔护士盯着侯班长看,她忽然哈哈笑起来,把侯班长笑跑了。
有一次我去医院打针,乔护士边打针边告诉我,说你们那位侯班长可有意思呢!
我问怎么有意思。
乔护士打针很棒,她推针很慢,还边用指尖在下针的地方轻轻给你挠,分散你的注意,叫你不觉得疼。乔护士说,你们侯班长老婆那次来探亲,生病过来打针,我们是一个新护士给打的,他老婆说疼直叫唤,你们侯班长就不叫新护士挠,自己给他老婆挠,把我们的新护士气死了。她回来一说,乔护士说明天我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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