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书柜

济宁晚报 2019-04-24 00:00 大字

文/林如海

我的童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和祖父母一起度过的。祖父是个文人,虽然不至于“学贯中西”,可私塾先生的教导加上在德国教会学校读书的独特经历,还是让祖父思维开阔、眼界甚是高远。祖父的卧室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书柜里既有古典名著、诸子百家,更有西方哲学、美学,当然也有不少现当代学者的经典。而这个书柜,也成了我儿时最大的快乐来源。有时拿出来《论语》、《诗经》读上几句;有时拿出来《人间词话》为赋新词强说愁;有时又拿出来《梦的解析》和《周公解梦》看看二者到底有啥区别;有时候又会趁着家中无人偷偷翻几页《金瓶梅》……

不过,众多的书籍中,祖父最常陪着我读的还是《古文观止》。祖父酷爱古文,又尚书法。因此,《古文观止》就成了祖父教我写毛笔字时最好的文本来源。记得每次写书法时,祖父总会先翻出一篇文章,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一句话一句话的翻译。教完了,还要让我朗诵,直至熟读,才拿出纸墨持笔练习。众多文章中祖父最爱的是《兰亭集序》、《滕王阁序》和《岳阳楼记》。这三篇必须全文背诵,然后再拿着毛笔默写出来。由于篇幅较长,每次默写总会花上半天。这时,祖父就会泡上一杯浓茶,躺在书桌旁边的小榻上,一边轻摇着芭蕉扇,一边眯着眼睛小憩。只待我一声“好啦”,便“咕噜”从榻上坐起,兴奋地拿起一张张宣纸认真查看,无论好坏,必将先给予一番赞赏。那种“后继有人”的欣慰,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高中时代,我大爱《红楼梦》,常常沉迷其中废寝忘食。母亲怕影响学习,不许我读。祖父得知后,就拿出他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不仅让我读,还告诉我《红楼梦》版本众多,要读就应从“脂批本”读起。一边读一边还给我讲述什么是“红学”、“红学研究”的大家都有谁。对他推崇的胡适、俞平伯赞不绝口,意见保留的几位则是愤愤不平。

后来读了大学,与故乡相隔千里之遥,祖父便通过电话询问我读书的情况。当得知我们专业课教材《现代汉语》是王力先生的版本时,便忍不住打开话匣子。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王力先生的逸闻趣事,便都被滔滔不绝地讲述出来。一位八旬老人依旧如此博闻强识,不禁让年轻的中文系的我为之汗颜。

现在,祖父已经离开我多年了,我再也不能依偎在他的身边一起读书了。可是,祖父的大书柜却留给了我。那一本本颜色泛黄的书,成为了我巨大的精神财富。记得之前曾看过这样一个问题,问:“我读过很多书,但后来大部分都忘记了,那读书的意义是什么?”有人回答:“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吃过很多食物,现在已经记不起吃过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长成了我的骨头和肉。读书对人的改变也是如此 。”我相信,从孩提到青年,祖父教给我读的那些书,其实也早已经长成为我的骨头和肉,渗透到我的血液里。他们让我在自卑时变得自信、在犹豫时变得阳光、在浮躁时变得淡定、在骄傲时变得谦逊。它们既是我童年的回忆,告诉我读书的起点,更是我当下前进的动力,让我懂得明天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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