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能否破解组阁僵局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李超
■提要
1月12日,德国最大两党联盟党、社民党就尝试再次组建“大联合”政府初步达成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外界对于德国可能重新大选并陷入政局动荡的担忧。从本质上看,达成一致还是利益交换的结果。但组阁前景并不明朗,也不能完全扭转德国当前陷入政治困局的现实。
1月12日,在德国联邦议会选举过去三个半月后,首次从德国政坛传来令人宽慰的好消息:德国最大两党联盟党、社民党就尝试再次组建“大联合”政府初步达成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外界对于德国可能重新大选并陷入政局动荡的担忧。
两大党这一决定来之不易。去年大选后,社民党第一时间表示拒绝参与执政,希望未来利用反对党地位赢回左派传统选民,防止进一步被联盟党“收编”和“矮化”。如今促其改弦更张、重归组阁谈判桌的,首先是作为欧洲老牌大党和全民党的责任意识。社民党籍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在斡旋两大党组阁时,强调最多的就是国家利益和大党责任。社民党一定程度上放弃党争回归组阁,正体现了德国人稳健、务实的作风,从这个意义上说能够成为其加分项。
当然从本质上看,达成一致还是利益交换的结果。对于默克尔而言,成功组阁至关重要。大选后,其领导的联盟党失票严重,民粹势力强势上升,德国数十年来首次陷入组阁僵局,默克尔威信严重受损。若再次组阁失败,不仅进一步损害德国国际形象,也将迟滞欧盟的改革和发展,这一责任是默克尔难以承担的。因此从心态上看,默克尔和联盟党基本上做好了作更大让步的准备。而对社民党来说,成为执政党所拥有的政治资源自然多于反对党,且可利用当前有利地位提高要价。即使谈判失败,也容易将责任推给联盟党,自身没有太大损失。从接触性谈判的结果来看,社民党相当多的主张得到了贯彻。
然而必须看到,尽管两党初步同意尝试组阁,但并不能完全扭转德国当前陷入政治困局的现实。
首先,组阁前景并不明朗。按照程序,本月21日社民党党代会要表决是否正式开启组阁谈判,谈判结束后还要由全体党员投票表决谈判结果。目前看,社民党内部意见分裂,支持和反对两派泾渭分明。民调显示,约有一半社民党支持者对可能出现的“大联合”政府评价负面。就在13日,社民党内部已传出更多抗议声音,以柏林市长米勒为代表的一些社民党高层认为,没有给联盟党施加足够大的压力,萨安州社民党主席团更是投票反对参与组阁,虽不具强制力,但还是给下一步组阁蒙上了阴影。
其次,两党无力改变德国民意分裂、政治碎片化的现状。德国人向来以稳健著称,德国政局的可预期性一直很强。但在全球化冲击下,尤其近几年民粹主义在全球汹涌上升,德国民众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此次选举反映出保守、内顾与开放、包容两股力量正激烈博弈,两大党的“中间路线”不可能长期走下去,选民纷纷转向传统左、右翼甚至极端民粹政党。两大党在此次谈判中实际上也显露出较大分歧,二者支持率较上届均有较大幅度下降,未来更难形成合力来团结整个社会。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德国人也呼吁变革和改善生活,认为不能重复过去四年的老政策。但两党目前都面临“老人政治”的困扰,决策圈缺乏新鲜血液,默克尔更是即将进入第四任期。两党很难给民众带来真正的变革,更多的只是对原有道路的“修修补补”。鉴于此,民众对政界的不满声明显高于往年,民调显示,只有36%选民支持默克尔继续担任总理。
第三,德国对欧盟的领导力已经并将继续遭到削弱。近几年来,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和不断提升的外交积极性,德国对欧盟内外事务的话语权达到了战后最高水平。然而以解决难民危机为标志,其领导力开始遭到不少成员国质疑。联盟党和社民党对欧洲一体化的未来有不同看法,社民党主席舒尔茨近期多次强调要建立“欧洲合众国”,默克尔则直言“不现实”,主张缓步走、扎实做。即使新一届“大联合”政府能够顺利执政,预计其在一体化发展上也难有大的作为。未来几年,德法两国很可能经历一次“力量再平衡”过程,德国更需要与法国协作,携手领导欧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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