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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洛川苹果 雷亚红

延安日报 2022-04-10 09:34 大字

我是一颗苹果,名字叫洛川苹果。我的了不起首先源于洛川这块高天厚土。

我,洛川苹果,最初来自于河南灵宝。1947年,洛川永乡阿寺村农民李新安,历尽艰难险阻,用毛驴将200株树苗从灵宝驮回洛川,建立了高原上第一个苹果园(当时只有六七亩)。从此,这片黄土高原上便有了我。

人们说我是洛川农民的衣食父母,可在我看来,他们才是我的父母。因为如果没有他们的辛勤劳作,我或许不存在。如果说我了不起,最大的功劳应属于勤劳的洛川人民。

我的了不起,在于浸透了父母们的汗水和心血。每年开春时节,当我还是花骨朵的时候,父母们便像蜜蜂般开始了一年最为辛苦的劳作——疏花、疏果、套袋。当苹果花盛开的时候,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他们不是来欣赏花海的,而是要把一爪五朵花疏掉四朵翼花,只留中心花。从我在花中坐果,到黑黑的袋子包裹我,父母们没有片刻歇息。

我,洛川苹果,终于进入百天的孕育期和蜕变期。你以为这就完了?没有。真正的煎熬才开始。每年这时候是洛川人最为担惊受怕的时候。都说农民是靠天吃饭,一场冰雹,无论大小,都会让洛川人民的心碎一地!从我受孕到孕期再到分娩,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再到初长成,一切本该顺应自然,可偏偏有了不测,这让父母们何以承受?我被冰雹打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我听到了父母们的哭喊声,看到了父母们眼角流下的一抹泪,甚至听见他们说我就是个赔钱货,并扬言要将我赖以生存的母体——树,连根拔起。那种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感受只有遭受过沉重灾难的人才能懂。于是,我请老天爷看在父母们辛劳的面子上,给几年风调雨顺;我请消费者看在我酸甜可口的味道上,大方一点,给伤痕累累的父母们喘息的机会。

中秋前后,经过几个月的孕育,我即将要撑破袋子钻出脑袋看看外面的世界。父母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卸袋。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较量。之所以说较量,因为他们不仅要赶工期,更要看天气。这期间的他们,每天像有头等大事般实时关注着天气预报。因为我较为矫情,气温太高受不得,气温太低不行;持续阴雨不上色,连续暴晴易长斑。父母们的每一根神经都被天气左右着,都在为我牵动着。脱去外衣,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我沐浴着阳光,呼吸着空气,早晚的温差让我倍感舒适。这时候,父母们又得忙碌了。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盼望着,每天都会来看看我、摸摸我、捏捏我。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些操着南腔北调的果商们。父母们会先将我大夸一番——个头大,果形好,色度够,绝对是好果子,绝对没问题!果商们的眼睛带刺——个头可以,颜色差了点,不匀称,再等等……随之扬长而去,只留下父母们的一声长叹。霜降过后,我迎来了整个生命中最为欣喜也最为难过的时刻——我要下树了!欣喜的是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孕育使命,难过的是我将离开我的母体——这棵孕育了我生命的果树。我在等待着一场残酷的考验,我的去向取决于我是否被冰雹袭击过,是否具备一颗苹果的最佳标准,是否符合果商们的订购标准。在一次次担惊受怕中,父母们终于带着人来了!他们戴着帽子、手套,挎笼提筐地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停留,父母们已替我找好了下家。我在北纬37度尽情享受了600多毫米的降水量、180多天的无霜期、2552小时的日照后,要离开这里了,离开生我养我的土地,离开悉心照料我的父母们——我舍不得他们,但我不得不走。因为我清楚,只有我的离开,才能换来他们的欣慰。这是属于我独有的“成人礼”。他们将我采摘下来放置在筐子里,交给那些工人。工人们按照不同规格进行分挑、装箱、打封,一气呵成。当然,这算是好的归宿。

另外,因市场行情,如果我的颜值没有被果商们特别看中,自然卖不了好价钱。父母们只得将我采摘后进行入库冷藏,期待第二年能卖个好价钱。可是这样下来,父母们在我身上投资的成本更高了——人员费、包装费、入库费,这些都将是另一个风险。假如我不幸遭受冰雹的袭击,那注定只能贱卖了!果汁厂是我的最终归宿,父母们等于白忙活一年。我的身体被工厂的加工机器翻滚、冲洗、搅拌、粉碎、压榨成汁,最终以“果醋”的身份,被进行二次销售。当然,如果够幸运,我更希望我以一个“网红”的身份进入各大“网红”直播间。在直播间里,我有个好听又洋气的名字——水晶洛川苹果。在这些“网红”中,有当地的主播,有外面的明星,有“抖音”“快手”等平台上粉丝较多的“达人”。我喜欢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世界各地的朋友,我喜欢挂在“小黄车”里等你们下单,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品尝到我。

我,洛川苹果,向着未来腾飞。每年在苹果成熟季,我所在的城市——洛川,都会举行国际苹果博览会,为洛川苹果远销世界、香飘世界、扬名世界搭建平台。我的家乡洛川,因为我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春天,五十万亩果花盛开;秋天,五十万亩硕果成熟。全县上下只做一篇文章,20万果农只做一件事情,无数人跟着我成就事业和人生。身残志坚的“瓷娃娃”屈万平,自立自强的贠龙龙,从种植大户到电商达人的屈宝宝,利用电商创业上演绝境翻盘的90后王琦;依托苹果产业打造起来的美丽乡村,中国苹果第一村——阿寺村……一批批“感动人物”的涌现,一家家龙头企业的壮大,一个个美丽乡村的建设,一片片标准化示范园的打造,无不证明洛川苹果是引领洛川经济发展的风向标。

这就是我,洛川苹果,了不起的洛川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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