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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的土地

黄山日报 2022-03-22 23:58 大字

□凌亮

当车子在徽州一个非常著名的古村落的村口停下来时,我所惊讶的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不是像其他一些美丽乡村看到的用城市草皮、绿化苗木、假山假景、水泥覆盖的类似于“城市草皮公园”的风景。

湛蓝的天空下,一块块绿毯式的油菜铺陈在村口的稻田里,一条弯曲平整的土路穿过稻田,最后在几幢漂亮的楼房前停顿下来。田埂上插着几排竹篱笆,篱笆之下长着一垄嫩绿的豌豆苗,旁边还种了一排上海青。走在前面的徽州文化学者张建平老师有些激动地说:“你看,这油菜长得多好啊!明年春天油菜花一开,这村庄多美呀!”“不是我盯着,有人早想把这村口的几亩田给填平种草了。”看张老师的表情,有些欣喜,有点愤怒,也有些沉重。这么多年,张老师一直在为抢救徽州文化竭尽全力地做些事。比如这个村庄的水口,小桥流水,古木森森,如果改建成“城市草皮公园”模样,你还能看得见乡愁、感受到“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诗意吗?

望着半尺来高蓬勃向上的油菜苗,我能想象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在这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里点缀着粉墙黛瓦、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草木花香。说实话,春天里的徽州,有一种热烈的美。丰富浓郁的色彩,流淌在高低起伏的大地之上,古风新韵,如诗如画,如梦如幻。我常琢磨,这美究竟来自哪里?

前年冬天我在杭州学习,一个周末的下午被朋友带到一个叫“八卦田遗址公园”的地方。路边有碑,碑上释文载:“南山胜迹有宋籍田,在天龙寺下,中阜规圆,环以沟塍,作八卦状,俗称九宫八卦田。”绍兴十五年(1145),宋高宗下诏仿东京汴梁城旧制,在临安城嘉会门外南四里划拨良田千亩为皇室籍田,并于次年春,在籍田举行隆重祭祀典礼。宋高宗亲手执犁行“三推一拔”之礼,以祈求农事丰收并劝导臣民重视农桑。这块不同寻常的“田”到了20世纪80年代,因民生之需,部分农田改为水塘,以获渔利。时光轮转至2007年,杭州市西湖风景名胜区着力整治遗址环境,始有如今之貌。

今貌何如?山还是那山,田还是那田,路还是那土路,木屋还是那木屋,沟塍还是那用石头垒砌的沟塍,没有看到大面积水泥硬化的地方。田里种植着油菜、萝卜、白菜、豌豆,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当时我想:难道这附近还住着一些农民?当我在田地一角看见一块绿色小黑板上写着“欢迎选报:亲子园艺体验课”的时候,秘密被发现了,这是为那些有着乡村记忆或奢望到农村去感受乡野生活的人们准备的。周末带上孩子来这里扎竹篱笆、种豌豆、挖蚯蚓、采蔬菜、包饺子、画门神、贴春联,油菜花开的时候,三三两两在田埂上奔跑放风筝拍美图……我没想到在繁华的城市旁边能看到这样一大片基本保持着农耕时代的稻田。特别是那石头垒砌的沟塍,仿佛还是几百年前的样子。偶遇缝隙里长出的野草野花、或在石头上散步的蜗牛、奔跑的蚂蚁、打架的螳螂,会给我们带来怎样一种惊喜?如果沟塍、道路都被水泥硬化了,这些小生命的活动范围缩小或被逼向另一个去处,那么土地还有生机吗?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虽然不大,但宛如无数毛孔在调节着土地一种内在的循环。土地自由呼吸,万物才能自由生长。我似乎明白张老师为什么一直反对所谓的城市美学对乡土文化的对抗和破坏。可能就是这些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所谓的“美丽景观”已然硬生生地对真正属于一个村庄的“美丽”所形成的尴尬。美需要尊重,需要敬畏,需要和谐,需要统一;需要唤起我们内心对美的渴望、呵护、感动和美好的记忆。

今天,当我们走进一座村庄,除了看到漂亮的楼房之外,若还能看到农人劳作的身影,日常起居热气腾腾的生活,还能听到鸡鸣狗吠和儿童的喧嚣,还能看到那肥沃的田野上长着结实的庄稼,我想这片土地依然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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