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兰花开

菏泽日报 2022-03-21 23:56 大字

3月17日，晨，家中兰花开。

人过中年的我，习惯于每天在台历上记事。一来，珍藏美好；二则，害怕遗忘。上了年纪，不像年轻时那会儿，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独居乡间的母亲常笑话于我，说我的记忆力还不如她老人家呢，这是一件好事。母亲身体硬朗，这是我们做儿女的福分。世人常说，难得糊涂。在我看来，有些事，糊涂不好，还是清醒一点的为好。

我将台历往前翻了翻，2月11日，楼下开五金店的小毛送我一盆兰草，儿子于今日去苏州上班。儿子离开家的那一刻，我有些不舍。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真的要离开我们去独自远行，我的心中却总是有着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在，在这个春天里，有兰草一盆日日置于客厅与阳台之间，盈盈面对，守望花开。这是一份温暖的守候，在心中。儿子临别之际的话犹响在耳，“老爸，家中兰花开了，别忘告诉我一声。”我知道，儿子是一个善良而孝顺的孩子，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工作，但他的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我们。

我已有好几年没有养兰了。一则，兰不好养，采光、通风、养分、气场，一个也不能少。在兰界有一句经典的语录:养得好，是花;养得不好，就是草。时至今日，我仍然弄不懂，到底是称之为兰花好，还是称之为兰草好呢？资深兰友老余曾告诉过我，花与草，其实都是一样美好，草养心，花养眼。想想也是，等待时是草，希望时是花。草与花，等待与希望，岂不正是天下万物人间万象所追求的那一个终极目标吗？楼下小毛送我的那棵兰，来自他的家乡，大山深处，溪涧之畔，泥土之中。从登堂入室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某种感知，之于泥土，之于大山，之于故园，之于大地，离开与远行，扎根与成长，温暖与春天，花开与美好。

我有春兰一枝芳。春天，兰花开。在故乡，也有。母亲当年，在那么贫穷的日子里，每年春上，硬要从牙缝里挤出那么几毛钱来，去往五里外的集镇上，买回一棵兰草，种在屋后的院子里。贫穷的日子，芬芳的花香，母亲的当年，一地的希望。小弟说，几毛钱可以买好几根辣椒糖吃哩！大弟说，可以买本子和笔。我说，你们都不懂妈妈的心思，她是在种一地的美好。两个弟弟不解，疑惑地抬头望我，“花开之日，美好之时。”那么花开的意义又何在呢？我问他俩。“不知道”，异口同声，他俩回答得倒挺干脆的。这是妈妈心中的一份希望，她希望我们兄弟仨能像她种下的那棵兰草一样，花开花落，美丽芬芳，生命花开，理想至上。时至今日，我都打心底里感激着母亲，她让我们懂得了一个既浅显又深奥的人生道理：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心中的那份希望。这可是母亲当年种在我们贫苦心头上的一朵朵希望之花啊！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日，昨夜，窗外，风狂雨骤。今晨，室内，兰花盛开。我要将这一喜讯第一时间送达给母亲和儿子，一个在故乡的土地之上，一个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你们可曾知道，家中兰花开，美好盈盈来。怪不得母亲一大清早就拨通了我的手机，兴奋地告之于我，老屋安澜，挺过了昨夜的狂风骤雨，清晨打开老屋大门，雨过天晴，门前树上的喜鹊一直在叫喳喳呢。时至今日，母亲仍将她那一份份春天的希望倾情播撒着，之于我们兄弟仨，之于儿子，之于我们这个兴旺发达的家族: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守望花开，幸福美好。

家中兰花开，美丽年年来。这个春天，无数个春天，注定都是美丽无边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正如海子的诗句: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海子的诗情画意，在每一个春天里，都会如期而至，一如面前的兰花开，盛装莅临着，面对春天，面对大地，面对人类，面对守望，面对那一颗颗温暖而又真切的大地之心……

吴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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