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故乡 述说当下 ——周篷桦《故乡近,山河远》面世 记者独家专访解析其文学密码
半岛全媒体记者孟秀丽
“愿你内心山河远阔,隔着光阴的墙,怀揣那个永不消失的故乡。”日前,著名散文家周蓬桦新作《故乡近,山河远》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周蓬桦以真诚隽永的诗化文字,饱满充沛的情感,描绘了长白山、天祝草原、阿尔山等地的自然之美,回溯并观察了鲁西平原上故土故人的风貌,在自己独特的行走体验中思考人生,以深情的目光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而唤醒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叩问故乡与生命的意义。
这是周蓬桦写给每一个漂泊者的故乡之书,呈现一代人不可忘却的故乡记忆。接受半岛全媒体记者独家专访时,周蓬桦表示,故乡已成为他向世界表达认知的符号,而奔向辽阔的“山河”是人生开悟的前提,他一直在寻找一种与众不同的表达。
一本与女儿合作的书
借故乡的载体述说当下
记者:请简单介绍一下本书的创作历程;这又是一本您和女儿周亚欧合作完成的散文集,对女儿的美术作品及这次合作有怎样的评价?
周蓬桦:《故乡近,山河远》收录了我近年的散文新作,是我长期关注乡土、书写乡愁的结果,以及我去长白山森林、内蒙古草原等地进行田野考察的记录,有许多文字是在旅途中的火车上和酒店里完成的,带有较重的即兴色彩,但在内容上却是接近真实的——心灵的真实和背景的真实。出版社责任编辑说很喜欢我女儿的插画风格,并设定了插画的主题和情景。我女儿当时正在黄土高原写生,她不太喜欢被设定的东西,拖了好久,直到书稿要下厂交付印刷了,才最终在我催逼下完成了任务,没想到读者反映还好。我女儿自幼酷爱绘画,有不错的天赋。她目前还在求学的路上,我希望她将来从事与绘画或艺术有关的工作。不过,这个要顺其自然。
记者:在您的人生阅历中,故乡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在您的文学创作中,又有怎样的意义或意象的表达?
周蓬桦:对我而言,和许多写作一样,故乡是个又爱又恨的存在,我对它的感情难以言表。今年清明节我还回去了一趟,只要有机会,我就想看看那里的村镇面貌,土地和乡亲们的生活变化,自然生态的现状等等。当然,主要是人和事物的变迁,让我能够迅速找到成长的见证。故乡已经没有血缘意义的亲人,但我却无法将它从内心删除。但归结到文学层面,我笔下的故乡已经不是地理概念上的了,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鲁镇,故乡已然成为你向世界表达认知的符号,借助故乡的载体述说当下。
记者:“故乡”与“山河”在您的书中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周蓬桦:在我内心的房间里,故乡永远是一个被焐热的词语,想到它眼前就会出现一个悬挂在天幕的画面,画面里有一个在月光下奔跑或行走的孩子,那是曾经的自己。而人生是一条不能回头的河流,向更高境界的攀登,是每个人努力追求的走向和必经之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终归要放弃一些原来认为重要东西,惟有如此,生命才能获得重塑与新的能量拯救,那么,奔向辽阔的“山河”是人生开悟的前提。在这里,“山河”其实是指告别人性的狭隘,拥有更多包容的可能性,在追寻的路上抵达智慧。我承认自己目前悟到了一些东西,但还不能全部做到——世俗的力量也很强大。总有一天,我希望自己能够像一缕草叶上的光,不计较自己的存在,又能与万物一起宁静地歌唱。
一次心灵的远游
让灵魂融入更开阔的视野与大地
记者:《故乡近,山河远》与此前的《沿着河流还乡》都有对故乡的审视和思考,两者有什么不同?新作更想突出或者表达哪种情感?
周蓬桦:如果说《沿着河流还乡》是一次对生命的回望,那么这本《故乡近,山河远》则是一次心灵的远游。前者视角聚集于鲁西平原沙河镇上发生的往事,书写范围集中在出生地。一个人的出生地是每个人都无法选择的地方,也是生命的起点,但它对写作者格外重要——我知道世界上有好多作家,一生都在写故乡和童年。但我走着走着,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突围欲望,想从故乡的樊篱中挣脱,开始一次奔向大地的逃亡,于是我来到了森林与荒野,与世间万物汇合,见到了更辽阔的蓝天,无际的森林和草原,以及各种飞禽走兽,自然界的壮观与威力令人震撼,让身心得到洗礼与调整,你获得了中年后的又一次成长,认识到人类的局限与渺小。通过荒野的漫游经历,我觉得自己在灵魂上又获得了一次拓展和纵向提升,自此拥有了悲悯万物的情怀,这比长期在书斋里忧愁踱步可强多了。事实正是如此:一个人写作的过程,其实是完成自我修炼的过程。
记者:乡愁是您文学创作中一个比较鲜明的主题,城镇化的当下,您是如何理解现代人的乡愁的?
周蓬桦:在我的写作中,至今有两张匀速前行的路线图,一是乡村变迁,二是旷野大地,也可以概括为一条线在叙述历史,一条线在关照当下。但我还要借此剧透一点信息,就是将在下一部书中,尝试写一群知识分子和文艺青年的灵魂挣扎,这本书已经完成初稿。
在当今时代,任何一种情愫都被多次表达,包括现代人的乡愁情结、流浪心态和精神焦虑,我只不过是试图书写那些幽微的发现,或把老故事装上新酒而已。目前能做到的是用好个人化的写作姿态,调动感觉触角,体察生灵与自然伦理,呈现个人命运与万物的共情性。在视角取材上以小见大,一滴露珠,一株野草,一声鸟鸣,折射人性,引发悟境,延伸时代变迁和人类生存变化。像面对芜杂的时间,拨开雾霾,在锦缎上织出一幅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迁徙的图案,为时代进步提供证据信息和文学气场读本。
记者:关于故乡的写作视角或文本风格,您的经验或建议?
周蓬桦:长期以来,许多散文作者一直在书写乡土农耕的艰辛和贫穷状貌,有的人陶醉于牛马驴骡、家乡的农具、弯弯的小河等符号化的表象书写中,一度极其泛滥。而今天,我们进入了融媒体时代,旧乡村在快速消失和瓦解,城乡的差别与对峙已经逐年淡化,作家的情感记忆也由对故乡的同情悲悯、感伤和忧虑转化为一种怀恋情绪。事实上,人们不能从广场舞和城市人造景观中获得灵魂的安妥与放松,反过头来去故乡寻找慰藉,渴望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岂不知,故乡正在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中消失,变成了一堆废墟和瓦砾。而在那些消失的事物中,寄托着人们的情感和味觉记忆,比如我们童年的全部快乐,来源于某个青草垛里的迷藏游戏,某一次在村头树林里采摘的经历——故乡情结会在人的一生中挥之不去。纵览当下的散文写作,我们不缺少尖刻与犀利,但建设性的构筑显得更为重要,启蒙开智的声音也格外迫切。我们缺少的是拥有博大的悲悯情怀、不抱成见的思维开阔者,缺少具有哲学家包容胸襟与气度的写作——换句话说,我们需要走出狭义的故乡概念,让灵魂融入更加开阔的视野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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