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书痴皇帝”孙休:爱好读书,更爱造字
东吴“书痴皇帝”孙休: 孙休影视形象。
孙綝影视形象。
孙休画像。
人都得有个爱好才好,但皇帝有爱好却不见得是好事——皇帝有爱好,媚臣就会投其所好,这样的皇帝往往不务正业。历史上的诗人皇帝、画家皇帝、木匠皇帝,几乎没有干好“本职工作”的。
而三国时期东吴皇帝的爱好却是学习,并且博览群书,其中,还出了个“书痴皇帝”——孙休。
手不释书痴迷学习
历史上有“业余爱好”的皇帝其实不少,拿三国曹魏帝王来说,魏文帝曹丕爱好文学和游猎,臣下屡谏不止,长水校尉戴陵还因此触怒帝威,差点掉了脑袋;而魏明帝曹叡爱好土木工程,喜欢修建宫殿,建了诸如洛阳宫、昭阳殿、太极殿、九龙殿、总章观、金墉、陵云台、陵霄阙等建筑,曹叡比起父亲有个优点,就是“善于”纳谏,辛毗、杨阜、高堂隆等直臣都数次对其谏止,但他总是虚心地说“谏得好”,转身却又继续开始营造宫殿。
而吴国的皇帝喜欢学习,博览群书。孙权在一次是否要郊祀的讨论中,就责问臣下,周文王“立郊于酆,见何经典?”臣下奏称是西汉匡衡说的,孙权辩驳,“经传无明文,匡衡俗儒意说,非典籍正义,不可用也。”孙权关于周文王是否郊祀的判断,其实是对的,由此也可见孙权博览群书,知道经传上无此一说,属于儒生臆测。
孙权自己好学,也为儿子们安排了各种授业老师,孙登为太子时,“以恪为左辅,休右弼,谭为辅正,表为翼正都尉,是为四友,而谢景、范慎、刁玄、羊衟等皆为宾客,於是东宫号为多士。”即以诸葛恪、张休、顾谭、陈表分别为左辅、右弼、辅正、翼正都尉,辅佐孙登。这样的环境熏陶下,东吴还出了个“书痴皇帝”——吴景帝孙休。
为什么说孙休是“书痴皇帝”?看看他有多痴迷学习就知道了。
据《三嗣主传》载:“(孙)休锐意于典籍,欲毕览百家之言,尤好射雉,春夏之间常晨出夜还,唯此时舍书。”孙休醉心书籍,立志读完诸子百家著作,除了春夏射野鸡的时候不看书,其他时间对书籍爱不释手。这不是个书痴是啥?他还曾不无自诩地说,“孤之涉学,群书略遍,所见不少也;其明君闇王,奸臣贼子,古今贤愚成败之事,无不览也。”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孙休还打算召来几个博学之士进宫陪他讲学论道。相比其他一些皇帝总是找和尚道士进宫探讨长生之道或鬼神之道,孙休却是探讨学术,无疑热爱学习得多。
权臣张布担心博士祭酒韦曜、博士盛冲这些儒臣进宫免不了直言进谏,到时参自己一本咋办,于是以各种理由阻拦博士们入宫。对此,孙休也看得明白,还对张布直言:“今曜等入,但欲与论讲书耳,不为从曜等始更受学也。纵复如此,亦何所损?君特当以曜等恐道臣下奸变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备之,不须曜等然后乃解也。此都无所损,君意特有所忌故耳。”
孙休确实是明白人,他觉得自己博览群书,什么明君闇王、奸臣贼子都见识过,召几位博士入宫只是和他们切磋一下学术,不是单纯向他们学习。你张布不过是怕他们说出奸臣丑事,才不想他们入宫。这些奸臣干了什么,自己都心知肚明,不需他们进谏。
张布又说研究学问耽误政事,属于不务正业。孙休答道,“书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无伤也……政务学业,其流各异,不相妨也。”意思是,读书是好事,就怕人不喜好读书,爱好读书没啥坏处,政务和学习两码事,不会互相耽误。
张布吓得当即叩头,孙休又宽慰他,我只是给你开悟一下,何至于磕头啊。都知道你的忠诚,希望你的尽忠能够善始善终。
孙休知道张布专政弄权,心中虽然不悦,但为避免引起张布多疑而激发矛盾,最终还是打消了召博士们入宫的念头。后来孙皓即位,张布等人还是难以善终。
重视教育还爱造字
孙休好学还体现在重视教育、置学官、立五经博士等措施上,并每年以学业考核授官。
东吴永安元年(258年)孙休下诏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道世治性,为时养器也。自建兴以来,时事多故,吏民颇以目前趋务,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惇,则伤化败俗。其案古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科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誉。以敦王化,以隆风俗。”
孙休在诏书中指出,古人创建国家,教育学习放在首要地位,以此导引民俗风情、陶冶人物品性,为时代培养人才。自建兴年间以来,官吏百姓多着重于眼前利益的事情,抛弃本业,专近末业,不遵循古人的道义。社会所崇尚的思想不敦厚,就会伤风败俗。必须根据古制来设置学官,立五经博士,考核录选应选的人才,给予他们优惠和俸禄,招收现有官吏之中以及军队将领官吏子弟中有志向学的人,让他们各就学业。一年后考试,分出品第高下,赏赐禄位。使其他见到这些情况的人乐于趋向这种荣耀,听到这些情况的人羡慕取得这种声名。以便敦促王道教化,发扬纯美风俗。
喜欢读书的孙休还曾专门造字,为儿子们取名字。
据《吴录》记载,孙休说,人取名字只是为了相互区别,取名要“难犯易避”,今人争相取好名好字,盲人取名字叫“伯明”,不觉得好笑吗?他给四个儿子分别造字取名:老大名 (音湾);老二名(音觥);老三名壾(音莽);老四名 (音褒)。
孙休生造这些字,其实是与民方便,使百姓不容易触犯皇家尊名,日常行文取名也不用考虑避讳,其中当然也有他炫耀学问的意思。后世很多皇帝登基后都会给自己改一个生僻的名字,也是方便臣民避讳。
对孙休造字一事,裴松之注《三国志》时还专门批评了一番,他认为取名“欲令难犯,何患无名”,找个生僻字就行,没必要造字。裴松之还认为改名是乱了礼制,容易生出祸乱,把孙休造字与孙皓之乱联系在一起,说孙休“坟土未干而妻子夷灭”,这种论调就有些过了。
诛杀奸佞轻徭薄赋
孙亮在位时,孙峻、孙綝专权,孙綝杀大将滕胤、吕据、王惇,逼死孙虑,废掉孙亮,迎立孙休为帝,权倾一时。孙峻、孙綝根本不把新皇帝孙休放在眼里,孙休也看不惯孙綝的嚣张跋扈,一边对其大加赏赐,一边与张布、丁奉谋划诛杀孙綝。
孙休十月即位,十二月就趁百官朝贺时拿下孙綝。孙綝跪求发配交州保命,孙休说,你当初为何不发配滕胤、吕据,留他们性命?孙綝又企求称愿意没官为奴,孙休又说,你当初为何不以滕胤、吕据为奴?于是斩杀孙綝,将孙峻、孙綝从孙氏宗谱除名。
孙休当皇帝之前,在丹阳郡时多次被太守李衡依法整治,不得已请求迁往会稽郡。后来孙休当了皇帝,李衡后悔不已,想投奔魏国,妻子习氏说:“琅邪王(孙休)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于是李衡听从妻子意见,自囚请罪。孙休果然不怪罪,“在君为君,遣衡还郡,勿令自疑”,后来还加官威远将军。
孙休还偃武修文,劝课农桑,广开田业,轻徭薄赋。
孙休死后的谥号是“景帝”,在谥号里算是美谥。“布义行刚曰景。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景”的意思就是行为决断刚毅布施仁义,或因为仁义取得成功,或深思熟虑谋划充分。像汉景帝平定七国之乱,轻徭薄赋,吴景帝孙休也是轻徭薄赋,谋划周全,行为果断,诛杀权臣孙綝。
孙休当然不是完人,陈寿批评他宠信关系好的旧臣却不能提拔良才,又使前任孙亮不得好死,也寡恩少义。不过西晋著名文学家陆机还是给他好评,“虔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
南宋学者王应麟也认为孙休算得上是贤君,“孙休之遣李衡,有汉高帝之度;其讨孙綝,有叔孙昭子之断,吴之贤君也。”对比前有废帝孙亮,后有暴君孙皓,孙休的确无愧是一代明君。
封面新闻记者文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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