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自有诗意
《多情故我》
□ 方慧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久居喧嚣，让不少人向往起纯粹的世外生活。其实，柴米油盐之外，诗与远方，亦是生活本身。女作家方慧颖在《多情故我》散文集中，把对美的个体感悟，融入日常生活的一呼一吸，虽记平常事、寻常景，却于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简单、从容的理想状态。她的笔锋下，一个微小的处事细节、一片随风而落的叶片也饱含诗意，似乎生活的本意就是优雅与淡然，无须刻意追求。
这是一部闲适而率性的个人生活志，赏花、听雨、喝茶、享美食、翻闲书、游山川……各种生活琐事，因细腻情感的衬映而愈加生动。方慧颖深谙诗词的韵律之美，看似信手拈来的句子，往往透出古典韵味。
四季流转如常，有心人偏能处处见生机，时时得真趣。方慧颖眼中的春天，宛如一支清远的笛子，“生机勃勃、明亮的音色，万物生长，高的光、低的风，满世界的草，纷纷繁繁的花，摇曳的杨柳丝，四处散落的野舟。”至于秋天，则南北平分其色，“北方的秋是油画，浓墨重彩，铺天盖地，如火如荼，千山万壑尽染，天地间浓艳席卷而来；南方的秋是水彩画，氤氲缭绕，渺淡涂抹，无声浸染，寂静物移。”洞悉自然变幻，随遇而安，生活何处不风雅？春来赏梅、采蕨，“寻江中风景佳处，立小舟看落日，不执桨，顺流而下，任其所往。”秋至观菊、野炊，“或坐或卧，或茶或酒，看白云悠然，人等同云悠然，一整天。”
游走世间，最叫人心动的，大抵是与美好事物的不期而遇。方慧颖爱旅行，也惯于记录下在各个地方感受到的独特风景。在她看来，初夏的杭州，“荷叶初圆，翠生生铺满池面，西湖边上，杨柳还酥软，一些枝头开着不知名的大朵的淡紫色花，桃花是都已经落尽了，不过苏堤上还笼罩着桃红时的旖旎。”北京街头的杏花，“到了半夜，从枝头悄然坠下，有月光的晚上，无月光的晚上，如果天是幽蓝，就是凡·高的画《杏花》，这一刻清淡，却深邃耀眼。”而在景德镇，最美的遇见并非瓷器，而是一个有着中东血统的男孩，“风从街上穿过，我立在那里，听着少年对我这个遥远的陌生女子吐露心事，讲一个关于他祖父母的古老而美好的爱情故事。”
无论何时何地，吃是一个永恒话题。在温饱而足的饮食中，那些因为过于熟悉而被人们疏忽的菜蔬，却被方慧颖写出了别样的滋味。她把韭菜喻为女子里的红拂，“虽然长得纤细文弱，却气味浓烈，状如刀戟，英气不凡”；把芹菜视作蔬菜里的君子，“轻盈飘逸，灵动洁净，令人见而忘俗，青翠的色泽，一涤胸中之垢”；就连叠起来的酸笋，她也认为有着盆景似的美好，“一大盆浸在水里，水都是黄的，它们像冰山一样露在水面上，高矮不一，错落有致。”
雨有雨的妙处，花有花的风情，那若是雨中花呢？“春雨下的不是雨，是密密麻麻的花骨朵，这样想，心里有一种愉悦。”方慧颖直言喜欢在春夜听雨，“绿肥红瘦”，“花重锦官城”，古人一旦把情绪诉诸笔端，便成经典。大自然的从容不迫，唤醒了人对生命的敬畏和思考。
所谓心中有诗意，处处皆清欢。生活，其实很简单，不过一年四时、一日三餐。人世多艰，而豁达者依然故我，踏歌而行，沿途中那些苦乐悲欣，都是生活的馈赠。（文/刘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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