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次的守望
二等奖李文山
已经是第一百零一次碰壁了,可焦急的等待换回的依然是冷冰冰的拒绝。作为一个青年专业画家,没有人欣赏他呕心沥血创作的作品,生存的压力像山峰一样向他袭来,晓明不想在这期盼和绝望的溺海中挣扎,蜗居斗室,万念俱灰。
这是一个春日的下午,天色和他的心情一样灰暗,不时掉下似雨非雨的泪珠,将城市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晓明抬头祈祷苍天,窗外的那一道奇特的风景吸引住了他:在他租住的地下室对面临街是一家赫赫有名的综合医院,院门口伫立着一个身穿夹克的男青年,怀抱着一件红色羽绒服。
令人称奇的是,这个男青年从上午五点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他在春风春雨中迎来一批批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又一一将求医问药的患者送走。他没有走进医院,也不和其中任何一个人搭腔,任凭好多好多美若天仙的姑娘,如过江之鲫从他身边走过。
时间流过了七七四十九个日头,晓明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在第五十天春暖花开中走近了男青年。他这才看清男青年布满愁绪的脸上过早地出现了皱纹,可岁月的霜刀没能削去他骨子里洋溢出来的勃勃英气。
你在等人?
是。
等谁?
一个姑娘。
你们相约过?
没有。
你们认识?
不认识。
既然你知道她就在这所医院,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找她?
我相信缘分。
她知道你在等她?
不知道。
那不是在作无谓的等待吗?
我愿意,因为上苍会安排我们再次见面。
为什么?
我要亲口对她说,谢谢你!
你为什么要谢谢她。
去年除夕之夜,我在武汉旅游采风,没想到与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遭遇,三镇封城,超市关门,旅店谢客,往日万人空巷的街道竟然变得如此安静,耳畔频频传来的惊慌失措的呼救声和惴惴不安的喘息声,不再是自己梦中的那个打卡目的地。我只得流落街头,整个春节期间都是淫雨霏霏,天气异常寒冷,眼看着就要被活活冻死或饿毙,是她从一辆临时征用的医护人员通勤车上走下来,给了我一袋子馒头,并将这件红色羽绒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留下姓名。当时她戴着一层普通的蓝色口罩,我只能看到她勒红的耳朵、额头,压出印痕的鼻梁、脸颊。她用那双细长的眼睛温柔地盯了我一眼,说这件红色羽绒服就是你的了。
凭什么?
她说她们上班有着比较严密的防护措施,防护用具穿在身上都很勒很闷,非常不容易。在病房里工作很累很热,每天都是汗流浃背,根本不需要羽绒服,连护目镜上都全是雾气,夹杂着水蒸气和汗珠。说罢,她就转过身像白雪公主翩然而去。
你一直在找她吗?
是的。有了温暖,我才挺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日子。现在我们战胜了病毒,可我觉得我很孤单,我就想要找到她。
可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后来,我就地报名做了一名志愿者,专门负责为奋战在疫区的医护人员送饭送菜。当我第一次走入她工作的病区,看到她的身边满是披着白色战袍的队友,战袍上面写着白衣战士的名字。我看见了一个叫王妍的医生,还有一个叫江雪的护士,与她的身形特像,可当时她们都穿着厚重的铠甲,戴着医用口罩,连鼻梁上都架着雾气很重的护目镜。我确实无法分辨哪个是送我红色羽绒服的姑娘。我上网查过,那段时间出征援鄂的医疗队员都来自这所医院。
可能你不知道这家医院有三个院区。除了眼前的总院,还有两个分院。
我当然知道。可直觉告诉我,她就在这里上班。
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十天了,还想继续等下去?
当然,我从来就没有气馁过。
也许胜利归来,她已嫁作人妇。
我要为她献上我的真诚祝福。
也许她一百年也不会再露面。
那我就等她一辈子。
灵感乍现,晓明奋笔泼墨《守望》:春雨霏霏的城市,伫立着一个身穿夹克的男青年,怀里搂抱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眺望远方。他的身后是那家赫赫有名的综合医院,隐隐可见披着白色战袍的姑娘,背影拉得很长很长,似乎还伴着一丝儿莫名的忧伤。
那个男青年花天价买下了这幅画作,在画面空白处龙飞凤舞写上两个字:守望。
这是晓明的第一百零二次守望,使得他声名鹊起,一夜之间成为艺术收藏界争相抢夺的天价画家。
红色羽绒服也找到了她的主人,只是那个叫王妍或者叫江雪的女孩没有现身。她的母亲告诉那个身穿夹克的男青年,她的宝贝女儿永远地留在了武汉,不是因为感染病毒,而是突遇车祸。
男青年捶胸顿足,一把火烧了晓明的《守望》。
其实,王妍或江雪并没去另外一个世界。她在武汉那场疫情防控阻击战中本来已经全身而退,不想却在社区开展疫情防控流调排查走访时遭遇不测,被一辆轻型货车轧伤了右腿。为了不拖累男青年,她才违心让母亲说了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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