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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面具的古风律韵

成都日报 2021-10-11 10:41 大字

戴冠纵目兽面具

力士面具

苏宁/文

如果说青铜大立人、神树是三星堆代表性器具,那么面具则是三星堆青铜器中最有特点的器物。观察三星堆面具的外观形式结构,包括纹饰、图像、结构、布局、符号、徽志等,可以看出,古蜀先民美的观念尽管还很粗糙,但已是一种具有突破性质的观念存在,超自然的神灵观念已经产生。它展开想象的翅膀,将神权王国的美感神情打开,加以相似性的定型。他们的审美理想神性大于人性。神权王国的统治需要、神灵观念、宗教思维共同刺激了古蜀先民器物制作过程中审美意识的精神走向。

原始宗教最生动的演绎

面具起源在旧石器时期晩期,是一种仪式化的再生模式。武家璧《古蜀的“神话与三星堆祭祀坑”》指出:“(三星堆遗址)出土青铜人像、人面像、人面具、跪坐人像等应是祭祀神像,人面具也可能是巫师跳神时戴的面具。”三星堆青铜面具类型分为人面具与兽面具两大类,但其中重要信息都来源于以神权为中心的神话。从前期发掘的1、2号祭祀坑看,面具可分为三种器型。

第一是武士等普通人面具,“面方形、宽颐、广额、长眉、直鼻、鼻翼不丰。长耳,耳廓较宽,耳垂有一圆孔。耳前面颊的上、下及额正中各有一方孔”。这类面具与人像的形式相似,五官在拟人基础上夸张变形。“面具整体一次铸成,耳中空,眉部及眼眶用黑彩描绘”,耳、面颊及下颌等部位比较写实,类似蜀人的面部特征,眉、眼、鼻的比例都与真人相似。这类面具的角色应为武士、凡人、普通人,如同头顶梳辫的人像,它们与神面具放在一起的作用大概是模仿人间社会或神话故事中的普通人、力士,或者荒诞角色。

第二是兽面具或半人半神面具,内容多为神话的主人公或图腾图案。这类面具呈半神半人或兽面特征,以兽形为母题,大都为“方颐,倒八字形刀眉,眼球呈圆角状向前伸出,鹰钩鼻,鼻翼呈旋涡状,阔口,口缝深长,舌尖外露,下颌略向前伸。大兽耳向两侧展开”。它们大都造型夸张,其中以“戴冠纵目兽面具”最特殊,额上有一夔龙形额饰高高伸出,夔龙有身有尾,造型极为神秘。夔龙头端与鼻梁衔接,夔龙身、尾高高竖起,与兽面形成整体造型。龙身两侧各穿有一环形孔,尾内卷,刀状羽翅。这类面具的原型为龙,在面具额部、耳部均饰有夔龙,使面具显得神秘莫测。这个夔龙完全不同于红山文化中的玉猪龙或河姆渡的螭龙造型。

第三是巫师、王者或鬼神面具。此类面具在三星堆较为典型,包括金面罩人像都应属于此类。其形式特征为“面方形,宽颐,粗横眉,立眼,蒜头鼻,阔口,长耳口缝涂有朱砂。”其口、鼻、眼的设计与人相似,但威严庄重,地位似在凡人之上。口缝填朱砂或眼眶彩绘等细部特征,则显示出美化的用意。5号祭祀坑新发掘的大尺寸金面罩面具,也属于这类。拟人形态又有着超凡的地位,应属于代表巫师、王者等有天上权力的人物面具,或者是用于镇邪、驱魔的鬼神面具,具有“使民知神奸”的威慑作用、警示作用。这类面具尽管地位崇高,但也必须服从其社会角色和宗教次序。它们只是在一定程度上高于凡人,却无法超越凡境,属于“高模仿”模式。

三星堆面具堪称是原始宗教最丰富、最生动的演绎,每张面具都隐藏着独特的信息。上述三类代表性面具的主要作用是祭祀性质的器物,作为象征物,成为祭祀类宗教场所的供奉物和膜拜对象。一个面具从制作形式的构思阶段到它形成后影响作用于他人,都必须依赖于一个部落、氏族、民族的共识。三星堆面具与2号坑出土的青铜大立人、金杖,无论历史时段、类型都有相似之处。而大立人应属先蜀的柏鹳时期。夔龙装饰面具等器物象征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有掌握神权的巫师和蜀王具有这样的身份。

通过面具祈求再生

三星堆青铜面具的内在程式、结构模式相似,形式感极为明显。三种类型面具在整体造型上,都使用了夸张和装饰的手法。而在这些令人惊奇的形式中起制约作用的,却是几何立体图形的简洁风格,铸造手法为程式化的线形錾刻渐入于立体的器物表现法。在所有造型元素中,强调五官的造型,最为奇特的是眼睛的形式:圆柱形凸出大眼,长眉直目与鼻梁相接,前额宽而平,在太阳穴处平滑后折,鼻与唇线条硬朗、直上直下,这些是三星堆面具的基本特征。眼部向外延伸,在面具中是核心,极具穿透力。由于眼部和嘴部的突出,显示出古蜀神话中“蜀人纵目”的主题。“纵目”应来源于神话,三星堆的地望即“瞿上”,许慎所释“鹰隼之视之也”。

装饰纹样方面以饕餮纹、龙纹和鸟纹、几何纹样为主。几何图案中类似商周青铜器的雷纹最多,其次是云纹、回纹和方纹,但单一使用某一几何纹样较少,多与其他纹样混用,或与动物纹样、动物装饰混用,如“戴冠纵目兽面具”,几何立体挂饰与夔龙形额饰相互拉伸。祭祀坑中面具与鸟形器常常堆在一起,鸟的造型丰富多样。它们蕴含了古蜀神权古国的宗教内涵与强烈的训诫意义。以兽面具为主体的面具群,代表巫师或鬼神面具。它是一组充满狞厉、变形、怪诞的面具群。

从面具的造型与装饰可以看出其与神权统治的“对位结构”。戴上面具的祭祀仪式,最大限度地表达了对神的依赖和崇拜。三星堆人面具和兽面具,如果从使用目的来看,也可分为三类:图腾面具、鬼神面具和祭天面具。这三类面具中都可以看到祭祀“死而复生”仪式的影子,比如“金面罩人面具”。许多三星堆研究专家将其归为代表蜀王或大巫师“再生”的神器(金杖则代表王权)。祭祀坑新出土文物尤其是大型金箔面具再次证明了神的再生意义。祭祀中它作为现实存在的、曾经真实的人物已经化身为神,人们通过面具、神像祈求再生。“神的再生”这一主题暗示了面具与客观世界的联系,它们通过面具在祭祀仪式中的作用延续下来。我们从后世傩面具、道教的一些科仪中可以看见这种思维的延续。

“悲苦”更知人间艰难

数十个面具放在一起,可看到整齐而有律韵的古风。面具以神的再生作为内在心理模式,以神话叙事作为其构成的外在图像依据。寄托神秘力量的器物崇拜,是古蜀人审美内感觉的形式。大量纹饰表现了神话故事所指:饕餮、九足乌、夔龙、云纹、回纹……每一张面具的首要因素就是神秘严峻。这种神秘性带着远古的气息走来,不受时光磨损。三星堆青铜面具如同发出大量含混话语的魔具,它们雕刻得坚定威严,图像神秘莫测。比较埃及面具的“贪婪”特征,它的特征似乎为带有“悲苦”的神秘,我们没有看到一张带笑的脸,也没有看到带有女性特征的脸。所有的面具都有很硬的线条,与青铜立人相似,均为大眼、宽嘴。所有这些特征赋予神灵面具,是为了使神更知人间艰难,从而更具威力抵御虎豹豺狼,使“民入山林川泽,不逢不若。魑魅罔两,莫能逢之”。

从三星堆面具造型、錾刻纹样的重复使用到类型化的表达,我们不仅看到“神的再生”,同时也能看到与“自我”的对位。“神的再生”是三星堆面具的一个重要主题,“蜀人纵目”“金面罩人面具”在原始宗教仪式中成为具有“再生”与“复苏”功能的神器。同时,从面具雕刻制作分析其审美心理依据,面具又是人类借助“镜像”所表达的自我在神灵面前的缺失与复位。三星堆文化特征明显的青铜器符号,宽嘴、大眼、直眉、方耳、纵目,表达了古蜀原型的种族记忆。”“夔龙戴冠纵目面具”“兽面具”“人面具”分别代表了三种不同的记忆:神启的、超凡的和类比模仿的。面具的影像本质,使其成为具有审美意义的“再生结构”。我们可以在三星堆面具和青铜器中找到龙的原型——“夔龙戴冠纵目面具”;鸟的原型——兽面具、鸟面具、鸟脚人像;羊原型——羊角冠,羊首龙身像,以及人和其他动物的原型等。这些不同的雕刻形式反映了不同部落集团的种族记忆,为他们所祭的神灵提供了预设的模式,是一种神秘的寓象。它形成一种心理投射,能将现实生活中的典型场景宗教化进而艺术化。它的回声一直在人们心中回响。我们可以从三星堆面具和青铜器中找到很多神话原型的“回声”,例如“飞天”原型与鸟面具、“天梯”与青铜神树、饕餮与兽面纹等,这些反复出现的原始意象,在三星堆有典型的反映。它是一种“种族记忆”,我们从现在贵州傩面具的五官分布上仍可以找到类似三星堆的符号:宽眉、大眼、方耳、阔嘴,显示出种族的共同记忆即原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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