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身体枷锁和身份束缚,今天和我一起跳支共生舞?
作者 | 脑细胞
编辑 | 嘎嘎
运营 | 乾源
很小的时候,美芽就为自己的腿纠结。
“很粗,肌肉特别发达,腿毛还很长很黑。” 她的妈妈也说这不像女孩的腿。
美芽 共生不错舞团成员
美芽知道自己的腿不符合对女性身体的审美标准。但热爱跑步的她发现,是腿部充满力量的肌肉,让自己可以跑得很快。
于是在创作舞剧时,美芽融入了轮椅的元素——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钢铁之躯”,轮椅的金属材质能很好地表现女性的力量感。
美芽和轮椅跳舞
2018年,美芽加入广州“共生不错舞团”,这是一个用融合艺术的方式来做残障共融的公益性舞团,至今先后创作了《城》、《呜u》两部舞剧。
舞剧《呜u》
在此之前美芽做了近10年的全职妈妈。
孤独、恐惧、焦虑,是美芽做全职妈妈最大的感受。社工专业毕业的她,曾在公益圈断断续续工作过一段时间,最后因为无法满足家庭的期待,只好放弃工作。
美芽和儿子玩耍
“我以后该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在家的那些日子,美芽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孤立无援的处境。
孤立无援的美芽接触到了共生舞。
这里有视障人士、罕见病患者、双相情感障碍症患者、严重类风湿关节炎患者、成骨不全症患者……平日,大家都生活在主流群体的视线之外,作为全职妈妈的美芽认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舞者们坐在一起分享感受
能把舞跳好的只有专业人士,像自己这样的,跳舞就是“出丑”,美芽一度这样相信。但共生舞为她展示了全新的世界。
这是一种混合了不同身体能力、不同特色人群的即兴舞蹈,主要建基于 “舞动所能” 方法,揉合了演/变 (Transformance) 教育剧场理念、接触即兴潜动谱(The Underscore)及其它即兴/共融舞蹈元素。
其目的是把舞蹈还给每一个人,并主张以舞蹈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孤立与隔离。
舞者们正在排练
美芽听过一个故事,很受触动:
某天,一个现代舞舞者在家庭聚会上和家人们跳舞,其中一人因为坐轮椅没有办法参与到舞蹈中来。“到底轮椅是障碍,还是舞蹈是障碍?” 舞者开始思考,“能不能有一种舞蹈是人人都可以跳的?”
对美芽来说,“共生舞就是一种人人皆可舞的舞蹈”。
“我们都说一个人非常开心的时候,忍不住手舞足蹈,这说明所有人天生就会跳舞,跳舞是一种情感的自然流露。”
但在与舞者相处的日子里,美芽看到不少人还是羞于用身体进行表达,认为自己有残缺、有疤痕,不适合跳舞。
舞者们正在排练
美芽开始创作舞剧《呜u》。
“呜u”取自古印度脉轮学说中腹轮 (呼吸) 的发音。
它不仅是生命存在的象征,也体现了人们面对纷繁事务的复杂情感:面对爱人的急促呼吸、面对巨大恐惧的难以呼吸、面对自然的放松呼吸等,它是我们应对外部环境的一种态度、意识和力量体现。
美芽邀请每个舞者选择一个“烙印”痕迹最深的身体部位,通过舞蹈探究:
到底什么样的身体才是美的?我们对于身体的评判与期待是与生俱来的吗?
舞剧《呜u》的舞台现场
释文今年35岁。18岁开始,父母就一直担心她的婚姻问题,母亲总是说:“不管对方是老的、残的,你能有个伴就行。”这是释文唯一抗拒妈妈的事情。
释文和妈妈在家翻看照片
她相过几次亲,对方对她的期待也只有生育而已。在释文看来,这就是从悲哀的残障生活,进入到一个更悲哀的婚姻生活。
为寻找独立生存的机会,释文30岁来到广州,抱着一丝挑衅加入共生不错舞团:
“我带着很大的一个疑问,觉得我不会跳舞的,我想要看看我这样一个‘僵尸’的状态,是怎么跳舞的。”
人们以为释文也是两天就不见人影的那种,没想到竟坚持得最久,成为了团长。
排练室内,释文跳完舞坐下发呆
如今舞团面临筹资困难,很多事项推进不下去,工资也停掉了。释文知道,如果无法依靠自己在广州生存下去,迟早要回老家。
释文试着做些客服兼职,但对方以“过了30岁记忆力不好”为由拒绝录用。
“三座大山,一个残障、一个年龄、一个学历。之前我想要去报名那个公司,一看到我的年龄,他都没看到我是残障了的。”
释文复习客服考试内容
创作舞剧《呜u》时,美芽建议释文,既然你肩膀上承担着这么多重担,要不要用肩膀做一些尝试?
排练室内,释文双手环抱肩膀,缩起脖子,随着音乐深深地弯下腰去,久久起不来。
“有很多压力的时候,肯定是不停地收缩,不停地压下去,好像要垮掉一样。我想它是可以有一个爆发的,我期待身轻如燕,然后就可以飞。我可以自由自在的,不受这些束缚,不受这些阻碍。”
释文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只是肩膀过于沉重,现在还飞不起来。
在一场小练习中,美芽让舞者用椅子作道具,将自己选择的身体部位搭成一个装置。
慧恒
慧恒选择的是手。作为一个视障患者,手是他平时用得最多的部位。
“我的手就跟椅子一样,需要它的时候就会留意到它的存在,不需要的时候就放在一边。”
这让慧恒想起了此前的按摩店生活:
在不到5平米的小屋里,从早上8点工作到凌晨2点甚至更晚,身体逐渐沦为毫无知觉的“机器”,即便累也是一种麻木的累。宿舍离按摩店只有三分钟的步行路程,平日除了店里他无处可去。
“那种状态就是被一个玻璃罩在里面,你知道这个社会它本身一直在变化,但你就是没有办法跟它连接。”
慧恒拄着盲杖在地铁上通勤
慧恒04年来的广州,十几年过去,按摩仍旧是视障群体在这个社会中近乎唯一的就业方向。18年,慧恒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积蓄,虽然不多,但能支撑他差不多半年去寻找人生新可能。
当时一个公益机构发起了叫“72行”的探索。经培训,慧恒成为了一名视障咖啡师,但想要成为全职咖啡师还是不容易:“能看到的咖啡师两分钟做好,你最起码要五分钟才能做出来,收入只能说勉强生存。”
慧恒在咖啡店工作
结束了一天工作,回到家,慧恒喜欢边吃饭边听有声书。
他听《梭罗传:瓦尔登湖畔的心灵人生》里讲:“梭罗用两年多的独居生活告诉世人,生活有另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虽难以实现,但显得非常美好。”
“显得非常美好?” 慧恒自言自语。对于视障人士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处在某种“独居”生活里,书中讲的那种“美好”,对慧恒来说也只是“显得”而已,他更喜欢的是交流。
慧恒在出租屋里
慧恒一边思考着梭罗独居的选择,一边下意识地摆弄手指,他说:“生活中有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就像手一样,这么平凡的一个存在。但是很多时候你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舞蹈中慧恒展示自己的手
美芽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关于“残障美学”的文章。
断臂维纳斯的雕像,它好像是残缺的,但同样是非常受追捧的一件艺术品。其实人也是这样的,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完美,但它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舞剧《呜u》的舞台现场
在创作《呜u》的过程中,美芽发现,舞者们所传达的不仅仅是对于身体简单的欣赏或厌恶,更多的是一种关于自我身份认知的表达。
它关于“身体自主”,也关于“身份期待”。
演出前,舞者们在自己选择的身体部位上绘上即兴彩绘。
美芽手上沾满红色涂料,在腿部留下类似抓痕的图案。其他舞者看到直呼涂得太多了,美芽却很满意,在众人的惊呼下她又快速地留下几道新的抓痕。远远看上去,腿部像是在愤怒地燃烧。
慧恒请伙伴帮自己的手涂颜料,对方追问慧恒满不满意,慧恒哭笑不得地紧闭双眼,不知如何作答。
舞者帮慧恒涂抹颜料
释文的客服考试两次没有通过90分,失去了再考资格。她想着新的一年可能要准备离开舞团了,她觉得自己这个团长做得不称职。
但是就这样回老家吗?释文看到自己肩上,那抹未成形的蓝色翅膀还未飞起来。
制作团队简介
厂长语录
“Dance!Dance!Dance!”
来源:箭厂
原标题:打破身体枷锁和身份束缚,今天和我一起跳支共生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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