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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 小船是我们水乡人家的依靠

澎湃新闻 2021-02-14 15:03 大字

【编者按】

2021年的春节,因新冠疫情,政府号召大家尽可能就地过年。我们对家的思念,却只增不减。

澎湃新闻/视界征集家庭相册中的老照片,请你说一说照片背后难忘的故事。对于老照片的凝望,像是对于自我乃至整个家族过往的一次审视,与过去的点滴联通,那些故事也在不知不觉中构成了我们曾经存在过的佐证。给予我们短暂的慰藉,也提供这一年继续前行的电力。

从南到北,自东向西,一个个鲜活的家庭故事,也承载着生动的年代记忆,愿以此著一本时代的家庭相册。

卫卓然,上海师范大学/摄影专业:拍摄于80年代末的塘栖镇河埠头,水运枇杷。

拍摄于80年代末的塘栖镇河埠头,水运枇杷。

我的老家就在古运河边,典型的江南水乡人家。我的爷爷叫卫九元,他说当年就靠着一条小木船,到镇子上,城里头,甚至是太湖旁去售卖自家种的农产品,才有了后来蒸蒸日上的生活。还记得小时候每到五月中旬枇杷成熟之时,爷爷和父亲一起划船去田地间采摘枇杷,父亲会教我如何划船,我和母亲也成了在船里头听着他们闲聊起往事的那个观众。就像照片中的那样,八十年代的时候他们父子俩挑着满满几大箩筐的枇杷,划船去镇里售卖。而现如今枇杷则成为了自己家中的时令水果,这条小木船也早已比我的年龄还大了。

叶圣陶先生曾在文章《粜米》中写道“船里装载的是新米,把船身压得很低。”父亲说这和他小时候所看到的场景如出一辙,初夏时早早地和爷爷一起把早稻米装在船上,他们总是和河上一同赶路的人们暗自较量谁划得更快,就是为了能够尽早赶到镇上交公粮,不然在河埠头边等待他们的便是长长的队伍和横七竖八的小船。交完公粮换取粮票时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匆匆赶回家中,开始后半年的辛勤劳作。

对于我的父亲卫国海来说,他小时候最激动的日子便是去杭州城里卖冬瓜。天蒙蒙亮时就出发,便是最早也要到傍晚才能赶到。满载着冬瓜的木船,似乎刚刚好和水面齐平。一开始划船离开乡间河道时总是顺利的,一旦驶入大运河,人就会有一种蝼蚁般的惧怕感,就连我现在站在大桥上俯视这些轮船都会不由得发出感叹,何况是小小的木船与鱼贯而行的轮船并肩行驶,父亲和爷爷多少会有一些不安。浪潮不断向木船涌来,唯有不停地舀水,才能躲过翻船的厄运。多少次有惊无险的经历,在奶奶准备的饭菜之中,在沉沉的睡梦之中被抚平了。第二日一早把冬瓜挑到集市上去出售,除了吆喝以外,还得要心算找零钱。父亲总说我算数算得慢定是没有跟着爷爷出来摆摊的缘故,他把爷爷当时给他做的数学题又抛给了我,于是一道“鸡兔同笼”的题目便成了我小时候“最拿手”的奥数题。不管夏天太阳有多么毒辣,他们都要等到冬瓜全部卖完才肯离身,走的时候,爷爷的兜里装了几十块钱,父亲的兜里装了几颗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

家中的小船是包产到户之后才有的,格外的珍惜它,除了运输货物的“大任”以外每到夏日农闲时爷爷便会给木船刷上桐油,让它享受一番“阳光浴”。一家人齐上阵,把船抬到地面上,四个板凳一架,船缓缓落下,涂上棕色的油,包上油纸,等待的是半个月后它的新模样。过年走亲访友也少不了坐船,就连姑姑出嫁的时候也是随着船远去的,照片里的她身着一身红衣,家人簇拥着上了船,他们说奶奶在河岸边站了好久好久,一直望向船消失的地方。拍摄于90年代的家门口,姑姑卫海娣出嫁。

拍摄于90年代的家门口,姑姑卫海娣出嫁。

后来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盖起了新的楼房,小船也不再是唯一的依靠了。我出生时,家里人的喜悦毫无保留地印烙在照片之中,那时候的我还不记事,如今每每看到照片时就有无限的亲切感。我拿着报纸蹒跚学步,在家人怀里哇哇大哭。这些照片隐没了曾经的故事,留下的是之后的快乐,我是知足的。拍摄于90年代末的超山,妈妈张建芬和舅舅张建锋登山留念。

拍摄于90年代末的超山,妈妈张建芬和舅舅张建锋登山留念。

拍摄于90年代末的超山,妈妈、舅舅和外公外婆登山留念。

拍摄于90年代末的超山,妈妈、舅舅和外公外婆登山留念。

我记得我们家相册的扉页上有一个字,那便是“梦”,仿佛有意无意地给这本册子取了个名字,翻开里头的照片大部分时候都是快乐的,我常常开玩笑说我爸现在是幸福肥。他也会和小孩子一样,指着照片中曾经下了“血本”买的摩托车向我炫耀。很多事情好像就在记得与不记得之间徘徊,那些照片便成了跨越两者的媒介。照片讲述的故事未必全是真实的,即使是那个亲身经历的人在回看老照片时,也会带入新的感受去重新回忆那一段往事,是不是真正的快乐也不得而知,而我们也更愿意相信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至少它看起来是最美好的时刻。拍摄于2000年前后外婆家楼梯旁,爸爸和我。

拍摄于2000年前后外婆家楼梯旁,爸爸和我。

拍摄于2000年前后奶奶家中,亲戚们和我。

拍摄于2000年前后奶奶家中,亲戚们和我。

拍摄于2000年前后外婆家旁的草地上,妈妈带着学走路的我。

拍摄于2000年前后外婆家旁的草地上,妈妈带着学走路的我。

拍摄于2005年前后叔叔的新房中,爷爷奶奶和我。

拍摄于2005年前后叔叔的新房中,爷爷奶奶和我。

我想家庭相册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的每一张照片来自于和这个家庭或远或近的人们,没有固定的作者,大家彼此也互相熟知,有的家庭整齐按照年份排列照片,有的仅仅只是把照片随意加入相册,它在平凡地记录着家庭历史的同时,其独特的随意性也被时间赋予了陈酿一般的香醇。

这是一个春天的午后,据我的母亲回忆,那时候外婆家屋前的油菜花田还是一望无际的,屋前的小路还是坑坑洼洼的,舅舅为我们一家三口在门前按下了快门,于是就有了这张我们仨最早的合照。翻看家里的相册时,有不少这样类似的照片,拍摄日期、相机型号早已无从考证,取景和构图似乎也乏善可陈,或许是一时兴起的瞬间抓拍,或许是纪念式的合影留念,当时拍摄的原因似乎已被慢慢淡忘,更多的是照片背后时间留下的深长意味还有勾连起我们心中的点滴往事。拍摄于2000年前后的外婆家屋前,一家三口。

拍摄于2000年前后的外婆家屋前,一家三口。

指导教师:戴菲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摄影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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