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那些事
□姜德照
在北方，过大年最热闹的恐怕就是大年初一拜年啦，一切都显得那么隆重而富有诗意。记得小时候，每逢过春节，男孩最憧憬的事情就是放鞭炮，每每想起都激动不已，而感觉最没趣味的，则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去挨家挨户拜年。
我们村子不大，从我记事的时候就是一百来户，到现在也还是一百来户。拜年基本就是围着全村转一个圈，去的都是没出五伏的本家人。我爷爷的辈分高，在村里属于老祖宗辈，本家本户大大小小都照例要到我家，给我的爷爷奶奶拜年。然后我伯父、父亲便带着我，相应地去回拜人家。一般是我爷爷的弟弟，我二爷家的几个叔叔先到我家给我爷爷奶奶拜年，然后我们再去他家给二爷二奶奶拜年，两家的拜年队伍汇合后，开始在全村转着拜年。拜年的家族队伍里没有女人，女人一般在家照顾来拜年的人。家家的门都是大开，院子里亮着灯笼或电灯，人声喧闹，一派热闹气氛。到了一家，岁数大的在前面，先进屋子喊着“过年好”，后面的也跟着附和“过年好”，我们这些辈分小的孩子在后面还没进屋，也跟着吆喝一声，有时候则耍个心眼，只哼哼两声，也没说出“过年好”这三个字，反正人多，主人在家听不到，只去招呼前面的人了。
开始几户人家，炕上小桌子摆着几盘小酒菜，招呼前面的人上炕喝一杯再走，到后来，走的人家多了，时间紧迫，只进屋照个面，队伍从头到尾进了家，让主人看看，就出来了。这时候，小孩子还是沾光，被女主人追着，往口袋里塞糖果，拜年一圈下来，回到家里掏出满口袋的糖果。我这样在外面读书的人，这些本家人一般一年见不着，这时候就会惊奇地说：又长高了，学习成绩不错吧？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到了后来，我老家的人全都搬到城里了，过年再不用回老家，农村这种春节拜年的风俗也就再没有亲身经历了。
其实，在城市过春节也有拜年的习俗，但已不再是那种走东家串西家的拜年。前些年，时兴大年三十晚上给远方的亲戚朋友去个电话，提前拜个年，问候一下“过年好”，等到了大年初一清晨，再给领导、同事打个电话拜年，这个时候是电话拜年阶段。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兴起短信拜年，也是从大年三十下午开始，拜年的短信就着急地从手机里连番不断地蹦出来，一声连着一声……再到后来，是QQ拜年加微信拜年。我当教师几十年了，每年过春节最热闹和最幸福的时刻也就是拜年，几百个学生的拜年问候雪片一样飞过来，有的学生是用那些固定的祝愿话，这样的问候很多是转发的，我一般不予以理会，也有的学生虽然只写的很少一两句，略显笨拙的话语却写得情真意切，我一律给予回复问候，顺带让学生代自己问候他们的父母家人。也有的学生会把对老师的感激之情洋洋洒洒写成一大篇，让你为之动容。还有的学生，感觉微信拜年表达不尽，在春节晚会的零点钟声过后，再给你打电话过来拜年，有时真让你应接不暇。很多春节的大年三十到初一，因为拜年，手机要连续几次充电。
拜年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虽然这仪式有时显得有点繁琐，感觉有点麻烦，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和友情孕育出的特殊情愫，恰恰就借助于这个形式，得到了一个很诗意的表达机会，也联络和加深了人们彼此之间的感情。过年真好，有时候我感觉，我们过春节，过的不仅仅是一个传统节日，其实更多的是过的拜年过程中，那种绵绵不断的人间至真至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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