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联想 □潘玉毅
读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有意思不止体现在它能带人开阔眼界,让人增长知识,还体现在它能在不知不觉间融入我们的思想和生活。平日里不觉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实际上片刻都未曾远离,且于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你。
读书会给人一种代入感,仿佛自己眼里所见的一切在哪儿曾经经历过一样,一如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那般。当春天第一场雨落下的时候,我们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句子；当夏天雨过天晴远山烟雾缭绕的时候,脑海里则会浮现“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的辞章；当秋风吹落满树叶子的时候,脑海里又会跳出“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诗句来；当冬天皑皑白雪覆盖原野的时候,“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又不由自主地挣脱意识的束缚,流连于人的嘴边。
这种浮现和跳跃都是下意识的,形容得虽不完全正确,却无时无刻不环绕于我们的周身。
于是,行游之间,我们的身心所感,便多了许多韵味。游绍兴兰亭,思绪所及,便是永和九年的那场雅集,以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游南昌滕王阁,则会很自然地联想起上元二年的名士风流,以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千古名句；游湖南岳阳楼,除了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画面,萦回在人心里的始终是那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之乐而乐”的心事剖陈……世界很大而时间有限,不可能每个地方都一一尽览,因为书,因为阅读,因为联想,我们的脚印和视野都得到了延伸。
有意思的是,很多时候,我们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能在书中找到对应的人物形象。也正因此,读书人常将那些联想贯穿于生活的日常,并以此为乐。倒水的时候,假装自己是“卖油翁”；发呆的时候,假装自己是“思想者”；看见一只甲壳虫,也以为那是卡夫卡笔下的格里高尔；路遇一个乞丐,身上未有分文,想起屠格涅夫的《兄弟》,希望自己也能上去握住他的手,被其称为“兄弟”。
因为这些联想,许多无聊的事情顿时变得有趣起来,人生的色彩也由此变得愈发丰富和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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