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刘乾能

大刚和小华兄弟俩，从幼儿园到高中从未分开过。考大学时，两人虽都报了医学院，但专业不同，大刚学的是医学影像专业，小华是临床专业。大学毕业后，父母希望他俩都留在大城市，但哥俩坚持要回到老家。回到老家的哥俩，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快成为县医院科室的顶梁柱。上班进医院，下班就回家，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舒适又安逸。

平静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春节前，就在全家筹备着一起到三亚旅游过年的时候，新冠疫情暴发让计划泡汤。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大刚、小华回到家里；在饭桌上，他俩都在谈论医院组织医务人员抗疫的事，哥俩第一时间就报了名。下班回家的路上他们早就盘算好了，要在饭桌上说服父母。

“说说你们的想法。”父亲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说。

“我是学影像专业的，到一线肯定能发挥专业特长，我必须去。”大刚率先发言。

“疫区肯定缺影像专业人员，但更缺有临床诊治经验的医生。我在呼吸内科多年了，自然是我去更合适。”小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影像是判断病情最直接简便的有效方法，只有诊断清楚了，才好对症治疗。”

“诊断方法又不止一种，国家不是把临床诊断病例也纳入确诊序列了吗？更何况核酸检测才是判断是否感染的首选。所以，我必须去……”

哥俩互不相让，据理力争。

“这样吧，你俩也别争了，要说去一线，我也在单位报了名。关键时期，能为国家出一点力，谁也不想落下。至于说到经验，你俩哪个有我的经验丰富呀。但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你们未必同意。既然如此，谁去谁留，我们抓阄决定。”

父亲说完，不容哥俩争辩，便吩咐母亲赶紧去准备扑克。母亲从电视柜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父亲当着大家的面撕开包装，挑出红桃、梅花、方块三个花色的A。父亲让哥俩仔细看了，然后把剩下的牌放在一旁。“谁抓着红桃A，谁就去支援湖北。”父亲说完，把三张洗好的扑克牌正面朝下摆在茶几上。

大刚先是看看桌面上的扑克，又看看小华，再盯着父亲，右手伸向茶几，旋即又缩了回来。选哪张，他拿不定主意。小华看了一眼父亲，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母亲，母亲脸无表情。

“你们不抓，我先抓。”看哥俩还在犹豫，父亲便把手伸向中间的那张牌。小华见状，抢先翻开中间那张牌——梅花A。

“大刚，该你了。”随着父亲的提醒，大刚的眼睛在剩下的两张牌中瞄来瞄去，目光想透过背面的花纹看清牌面的花色。就在他迟疑的片刻，父亲已经翻开了左边那张，方块A。

“不用看，那张肯定就是红桃A了。”父亲说完，迅速把桌上未翻开的那张牌和剩余的牌混在了一起。“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大刚到湖北，我和小华继续坚守岗位。”父亲满脸笑容，轻舒了一口气，显得十分高兴。晚上，母亲对父亲说，“老头子，你这做手术的手还真灵巧，怎么换的牌，连我都没看出来呢。”

事实上，得知县援鄂医疗服务队报名条件后，父亲让母亲早早准备了一副扑克，在洗牌时悄悄把三张牌里的红桃A换成了黑桃A。他就是要让小华先选，只要小华选了，他自己随便选一张，亮开的花色肯定不会是红桃A，而大家肯定会认为，剩下的那张无疑肯定就是红桃A。

原来，小华是父亲战友的孩子。当年，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为了抢救驻地群众，小华的亲生父母不幸双双牺牲。这么多年来，父母待小华如己出；自然，他们不会让小华知道这个秘密，也没打算告诉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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