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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啐孟子

亳州晚报 2021-01-15 09:01 大字

◎超凡

对中国文化而言,明朝的洪武皇帝朱元璋,真是个复杂人物。

虽说蒙元统治者早期残酷摧残汉族士子和汉文化,但晚期的蒙古皇帝还是告别了粗犷的放牧生活,享受了汉族宫廷文化的文明,比如歌舞,譬如诗词,譬如后宫佳丽,比如纹路繁复的衣饰。但归到底,汉族政权宋朝在当时是被灭国的,所以,当有人喊出“恢复汉室”的口号时,各路好汉不管出于何种心理和目的,都拉出了队伍,聚集汉族男丁,与蒙元军队开始了生死搏杀。

最后,小和尚朱元璋风云际会,当上了大明朝的开国皇帝。

按说,朱元璋恢复了“汉家江山”,理所当然地要维护汉族文化,事实上,帮助他剪除群雄的得力谋士们,如劝他“缓称王”的朱升,如刘基、李善长、宋濂等,也都是儒家的人物,朱元璋自己也是勤读诗书,晚年对子写得挺棒的,算是半个文人。但朱元璋登上龙椅,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被儒家称为“亚圣”的孟子。

定国号大明之后,朱元璋在南京称帝,第一个年号为洪武。因为长期的战争,开国的大明朝百业凋敝,人口减少,要恢复生产,就要稳定地方政权,就要开科取士、培养人才。考试嘛,就要定标准教材,朱元璋亲审《四书》,当他读到《孟子》中“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一段话时,勃然大怒,“君为轻”?还怎么做“社稷之主”!“社稷次之”?多少血战,多少人头落地才打下的“江山社稷”,怎么就比不上“民为贵”?!大怒之下,朱元璋把《四书》中“有违圣意”的话全部删除,尤其是《孟子》,被删改得面目全非。大概觉得这还不够解气,传说他又对着孟子的塑像啐了一口,下令在天下文庙中撤去孟子的塑像,免去他“亚圣”的配享地位。

过了好几年,坐稳了龙椅的朱元璋重新清醒了头脑,懂得了“民为贵”只是嘴皮子上的口彩,“君为轻”也不过是君王自谦的姿态,书生们并没有“拿根棍子当真(针)”,所谓的“民本”,也就是皇上说说而已,就像李世民所说“载舟覆舟”的道理一样,谁也不会真的较真。于是,朱元璋又下令把孟子老先生的塑像从垃圾堆里刨出来,重新供在了孔庙的孔子身旁,恢复了他“亚圣”的地位。这一举动,平息了天下读书人心里的不平之气,从此,喊“万岁圣明”的呼声也一天天高了起来,压根就忘记了朱元璋曾啐过孟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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