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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 味 木 乔

淮南日报 2020-12-24 09:17 大字

在我们寿县,每到年底,腊味总会先于年味抵达。随着年龄增长,我愈发深切地体会得出:腊味越香,年味越浓。

无论是天空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寿县人都能通过腌制方法,令它们成为一道道美食。单单猪身上,就有腌坐臀、腌肋条、腌猪头肉、腌猪头脸、腌猪耳朵、腌猪拱嘴、腌猪口条、腌猪蹄、腌猪肝……等等。腊肠因为使用糯米、瘦肉与各种佐料混合灌制,富含猪大肠的柔韧、瘦肉的精致、糯米的黏性、淀粉的爽滑衍生出一种综合风味,老少咸宜。

谈到腊味,绕不开一道美食——咸鹅。这自然与食材选用“皖西大白鹅”有关。皖西大白鹅个大,肥美,家禽当中,是难得的生长周期历经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品种。少生病,易饲养,喜食青草,喜欢放养。正是这一切,决定了皖西大白鹅肉质的纯正和鲜美。

以前,村里家家饲养白鹅,少则十几只,多则三五十只。小雪过后,气温降到冰点,开始宰杀白鹅。白鹅全身都是宝,一对翼尖,长有八只鹅翎,是制作羽毛球的原材料;鹅绒填充进棉鞋帮底,做手套芯,御寒保暖;鹅毛可以卖钱;把两只鹅爪从关节处剜断,鹅胗由中间划开,包住鹅爪,用一副鹅肠缠紧,腌制好,时下在本地市场上,可以卖到八十元一副。当然鹅身上这三件宝,个中滋味只有寿县人的舌尖才能咂摸得出来。鹅胗松脆,鹅爪芳香,鹅肠筋道,和由这些口感共同演绎出来的食物的原始风貌,经由骨髓里那一丝丝精华的调剂,重塑味觉,堪比玉液琼浆。

每宰杀一只白鹅放出来的血同白鹅肥大的心和肝一道,添加黄心菜,烧出来,足够一户人家美美地吃上一天。所以,小时候,一到宰鹅季也就到了我们的解馋季。

收拾干净的鹅,一溜溜摆放在长凳上,晾干水分。母亲抓起大把粗盐,一只只,由内到外,用力揉制。揉好盐的鹅,要尽可能地把鹅头和鹅脖塞入腹腔,放入缸内,跟其它咸物一起码放。一般腌制五天左右,具体出缸时间根据天气而定。选择大太阳天,拿出来晒干;就是敲起来梆梆响。咸物晒干,母亲架起劈柴,烧一大锅由红辣椒、姜片和葱花熬制的卤汤。浓汤在锅内翻滚,宛如跃动的火舌。母亲一只手提着咸物,一只手握着葫芦瓢,勺起滚烫卤汤,将咸物里里外外浇透,拎出去继续晒。晒得梆梆响,再回卤。三道卤过后,腊味才算真正腌制好。

腌制好的腊味,想吃时放进锅里烀,香味弥漫开,全村人都能闻得到,仿佛腊味找到了尽情释放的方式,包含在农耕文明时代的待客之道中。

随着改革开放,乡亲们纷纷外出。2000年,我也到江苏省常熟市一个叫任阳的乡镇谋生,开办了一家服装辅料厂,贪恋故乡美食,把腊味带到了那里。厂里聘请过一位本地人做技术员,我们尊称他老周。一开始,老周对厂里食堂烧出来的地道寿县菜不能适应,经常借故回家吃饭,直到当年冬天,吃过几顿腊味后,老周由衷地感叹:“你们寿县的腊味真开胃,用它们下饭,我每顿都要多吃一碗。”

慢慢地,老周习惯了寿县菜肴的风味。后来,即使他休息,都会跑到厂里来蹭饭。有一次,老周同烧饭的三嫂聊天,真诚地说:“在家里我也尝试腌制咸肉,可是,除了咸之外,怎么也腌不出你们寿县人的腊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听到后,认真思考老周的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寿县人腌制咸物,是将盐粒揉搓进皮肉里面,并不是简单靠用盐量使肉变咸;寿县属江淮地区,进入冬季,昼夜温差大,晒腊物时节,晚上结冻,中午化冻,因此,不断升降的气温对腊味起到了调和作用;反复吊卤回卤,既能让腌制物充分吸引卤料精华,又可以使卤味和肉味互相渗透、调节,达到如同制酒工序里发酵这一步骤的作用,并且淡化掉了一部分盐分。老周听后感慨:“我现在已经被你们寿县人的腊味彻底征服,离开这些腊味,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也许是受到老周这句话的启发,从那年开始,逢年过节同客户和朋友礼尚往来,我把俗得不能再俗的烟酒茶叶,统统换成家乡腊味,得到的反馈则是:“你送来的腊味太稀罕了,整得我都不愿意到外面应酬了。明年冬天,你一定要帮我多备一份啊。”听到这些话,我比跟这些人做成了一笔生意还要高兴。

美食也是一种文化,文化具有的价值无形、持久、深入人心。家乡的腊味能够赢得异乡人的青睐,确实是一件令我骄傲自豪的事情,反过来更能激发我对故乡的热爱之情。仿佛一粒火种,点燃我身在异乡,无助落寞时,内心的空虚,令我找到一份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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