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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君的喜事□周建国

西安日报 2020-12-24 02:57 大字

安文君乔迁了。他告别了一室,搬进了四室大房子。新小区地段绝佳,左手一“指”是秦岭,右手一“戳”是巴山,中间夹座凤凰山,脚下“踩”条汉江河。

安文君不大不小,年方四十五,是个生于斯长于斯的金州土著。虽生于女娲山下,却是喝汉江水,吃月河米长大的。秦巴山的洋芋苞谷滋生了他的原始野性,湖广移民的遗传基因渗进了他的骨血,汉江的源远流长赋予了他的灵气。他很像他爸老安,也长一颗硕大的脑袋,圆头方脸,鼻直唇厚,耳垂眼亮,推个永恒不变的板寸头。粗硬黑油的头发,活像凤凰山脊上密麻麻、齐茬茬、直冲蓝天的青岗树。一开口,满嘴腊肉烩鸡蛋皮子味儿。老安老了,六十老几了。老安退休了,小安接了班,没让老爸失望。他虽才高八斗,却谦称自己是个土洋芋,是个大红苕,是个小保姆,是个店小二。斗室就是茶馆,就是当地的文坛,就是金州会客厅,就是文人俱乐部。对这山这水这地这方人的挚爱,使这个小了又小的斗室有了“山茶花”“万宝山”“香溪”“金州”“瀛湖”等等一个个好听的名字。

文艺,是安文君的唯一嗜好,也是他的终身“情人”。他爱文化,爱得如醉如痴,近似癫狂,他把它爱进了骨髓。他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把爱全部给予了文化。他不嗜烟酒,不打牌,不钓鱼,不跳舞。他一门心思地爱小说,爱散文,爱剧本,爱吟诗作赋,爱杂文随笔,爱评论,爱书画,爱摄影,爱民间艺术;琴棋书画,花鸟虫鱼,无所不爱。他爱听从汉口溯江而上、传入本土、世代改良、似京剧又似楚剧的汉调二黄;爱听源自湘楚、口口相传、王家河的花鼓子;爱听边劳作边打情骂俏,让人脸红心跳的茶歌山歌;更爱看双手能挑八个小人对打、骑马砍头、换衣、变脸、说念做打唱一人搞定,上过央视名震江湖的李兴儒大师的皮影戏。

安文君人缘好,脾气好,口碑好。虽然低调、不事张扬,但乔迁不用登报,不用发微信,无须上电视,更不用呼朋唤友,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半日内已传遍金州。于是乎,祝贺的,参观的,围观的,帮忙的,献艺的,络绎不绝,不请自到。前呼后拥,接踵而至。一拨接一拨,差点踏破门槛。这个发美文,那个吟美诗,送字画,来摄影,献鲜花送装饰……古筝刚弹完,汉调二黄导板又开始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索性建了个群,立了群规,群友百般拥戴。

客走旺家门,鞭炮硝未散,四室早被挤爆。亲家,娘家,七大姑八大姨,各方大佬占据了客厅最重要的位置。纷纷扎起势子,端起架子,踞在沙发上喝茶抽烟聊天嗑瓜子。说来说去,话题总是离不开那些如烟往事、城南旧事。众人站的站,坐的坐,把他们围了一圈,伸长脖颈,虔诚地听。小娃子在人缝中、大腿间钻来钻去,相互追逐。美女们则钻进卧室,嘻嘻哈哈,窃窃私语,捂着耳朵说些女人之间永远也唠叨不完的悄悄话;男人一进去,就被连推带搡掀出来。执事高喉咙大嗓子,呼张三,让李四,支王五,叫赵六。来晚了的,挤在楼道、阳台、厨房里,踮起脚后跟朝客厅打望,尖起耳朵也听不清他们在说啥。楼下,还有三五成群的人在等待前拨人腾地方,前客让后客。

按说这么大的喜事,咋也该八荤八素一汤,请大伙嘬一顿才是。可他不管远近亲疏、高低贵贱,统统不收礼、不请客。烟茶水果瓜子管够,就是不管饭。他不是吝啬抠门,而是怕违纪。纪委有规定,乔迁也不能大摆筵席,他不能破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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