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雾凇的三次约会
冰清玉洁
■霍无非文/摄
那年农历正月，从岭南往北几乎跨越整个大中国，为的是一睹吉林雾凇。
雾凇，东北人亦称树挂，是寒冬水蒸汽附在植物上结晶的自然现象，以松花江流经吉林省吉林市这一段最具出名和壮观。兴冲冲来江城吉林待了几天，每天清晨都在寒风刺骨的松花江边溜达，就是不见雾凇奇景。打车到郊外二三十公里的雾凇岛碰运气，除了看见矮枝上人为淋水造的几株“雾凇毛子”，枯树秃枝，抱憾而返。这才知晓，雾凇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贵美人，矜持高雅，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据说邻城长春的居民得到吉林雾凇的讯息，匆匆赶来多已雾散凇消，可遇而不可求呀。出租车司机说，这会儿来看雾凇有些迟了，七九八九，要开江了，元旦前后来正是时候。
按司机的指点，两年后的元旦前夕，我和家人再一次来吉林约会雾凇。抵达宾馆时已夜幕初降，当晚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不远的松花江边“实地勘察”，企盼次日雾凇降临。雾凇的形成，大约要求天寒、无风、水汽足三条件。当晚气温零下二十几摄氏度，江风钻进裹得严实的衣缝帽隙，脸颈刮得生疼。一瞅吉林大桥灯光倒影的无冰江心，水流缓缓，袅袅升起蒸腾的汽雾，是上游的江水流经发电状态的丰满发电站产生的热能所致，此为吉林“雾凇三看”中的“夜看雾”了。见此，心里有了谱。
次日早早起来，赶紧洗漱，踏着积雪嘎吱嘎吱往江边一路快走。四处白雾弥漫，遮天蔽日，朦胧飘渺，恍若仙境。对面的行人影影绰绰，如童话中走出的人物。再瞧岸柳榆枝，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枝上冰清玉洁，晶亮剔透，四下银装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这就是“雾凇三看”之二的“晨看挂”———“三看”中的最精彩的部分。感谢老天，没有刮多大的风，让江中的水汽经一夜的升腾，结为白晶，飘挂在灌木和树枝上，愈积愈厚，莹亮的白枝逐渐增粗，形成“玉树琼花满目春”的雾凇胜景。
阳光穿过雾幔，四野变得明亮，江边观凇人众，渐渐热闹起来，“长枪短炮”对着高矮不一的雾凇选好角度，按下快门。浓彩棉装，点缀鲜亮的颜色，在一片洁白中表现灵动，有了这些，圣洁的雾凇世界才不显单调啊。忙着观赏拍照，时间长了，冻得脸颊红扑扑的，每位男性的胡须也变得花白，一个个像“小老头”。人可以凭意志抗冻，相机则不然，我的相机开始“罢工”了，显示要更换电池，换过一块充过电的电池，依然如故，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天寒所致。赶紧把相机塞进怀里捂一会儿，取出照一两张又故态复萌。不仅于此，由于水雾生成的细微晶体太多，漫天飘飞，碰到镜头，拍出的画面白斑点点，成瑜中之瑕，雾凇虽美，拍下她完好的倩影可不简单。
在一处待长了，想换个地点继续观赏。雾凇在吉林不是各处都有，在沿江地带蜿蜒排开，下游比上游景观更佳。热心的居民告诉我们，市内的吉林大桥旁、吉林乌喇、松桦岛等是理想的观赏之地，市外的雾凇岛就更不用说了。翌日，我们驱车到松桦岛，这里人稀车少，江心沙洲一片寂静，不受打扰的野禽悠闲地在冰雪中栖息着，呈现一种古雅的美感。临近晌午，在阳光的照射下，枝上的雾凇开始融化，先是阳面，后是阴面，一条条簌簌落下，纷纷扬扬，清新扑面，这是“雾凇三看”之最后一看：“近午看落花”，她们又回归大地。
这次在吉林逗留一周，与妖娆华丽的雾凇三次约会，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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