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的红叶 高星雨

我有一个集邮册,里面收藏着许多邮票、车票、电影票,还有远方寄来的明信片。今年秋天再翻开,一页的角落里立着一片红叶,那是两年前我从栖霞山带回来的。

两年前的那个秋天,我才到南京不久。第一次去栖霞山,红叶在漫山遍野的流动中,宛如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秋日的金陵城,是藏着各色宝石的匣子,而栖霞就是那颗最耀眼的红宝石。南京素有“春牛首,秋栖霞”的说法,栖霞山的红叶在每一年的秋季吸引着各地的人们,成为南京的一个符号。

滚滚而来的红,是一场铺天盖地的相遇。阳光落在红叶的指尖,照亮一颗晶莹的露珠。栖霞从不辜负任何一点美景,近与远,窄与阔,都拿捏得十分到位。我们热衷于捡拾掉落的红叶,举起来对着阳光拍上一张近景。如此一来,枫叶的色彩与纹路都十分清楚。栖霞不止有红叶,还有各色的叶子。金黄的叶子吞了一只咸蛋黄,橙黄的叶子承接了天边的夕阳,翠绿的少有,星星点点地留下几只,而满地堆积的是深褐色的枯叶。整座栖霞山是一个巨大的色盘,但凡来了的人脸上总是染上一点红,带着秋的喜悦来来去去。

那时候,我们坐在半山腰上休息。在丰盈的树下,喝水吃东西,有的没的叙上几句话。栖霞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只有它将秋色紧紧锁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增光添彩。我们进了山,有足够的安全感,叶子一片红似一片,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清水送入喉咙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食道的伸缩,如同我的眼睛饱览秋色,恨不得将栖霞的红浓缩成一滴眼药水,满足地收进眼睛里。山腰的风温柔得不似秋日,一片红叶随风悠悠荡荡地落在我的包上,我捡起这片叶子揣进了兜儿里。

这一片红叶,在我离开栖霞山后,被我送往远方的邮局。在邮局里,我写下一张寄给自己的明信片,将红叶粘在了明信片的背面。几个月之后,我收到了自己的明信片,红叶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深褐色。

栖霞的一片红叶如今鲜红褪去,更有些稳重成熟的味道。我抚摸着它,手指在每一条纹路上游走。弥漫着红润的晚风啊,将我带离这片土地,重新回到那一年秋天的栖霞。那时候我未及十九岁,陪着我上山的是为我带来无尽欢愉的两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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