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作家林培源用潮汕话聊天:创作者心目中的潮汕是怎样的存在
李梓新
三明治创始人
新气集播客主播
现居伦敦
六年前,我发起了一个类似TED,但全部用潮汕话现场演讲的活动,每年春节期间举行,连续举办了好几届,最高峰时在线下成功举办了千人大会。现在播客时代,我觉得用播客来重新开启“听潮”是个很好的方式。
当然,如果全部用潮汕话,可能对外部的传播性会不够。所以在播客里,我会采用潮汕话和普通话结合的方式,让更多对潮汕感兴趣的朋友也一起来了解潮汕文化。
我会把潮汕众多出色的朋友逐步邀请过来做嘉宾。第一期的嘉宾,是近年颇有著述的潮汕作家林培源,他出生于汕头澄海盐鸿镇,最近于清华大学文学博士毕业,师从著名小说家格非,他最新的关于潮汕的小说《小镇生活指南》也引发了不少关注,人们开始将目光从盛产作家的东北、西北移开一点,往东南边望去。我很好奇,在潮汕牛肉和五条人乐队带动的潮汕热潮之下,一个创作者心目中的潮汕本原,是怎样的。本期节目还采用了潮州乐队“六甲番”一首经典作品:《急水塔》。这也是最早在潮州历史上第一张现代照片里出现的古塔,由英国摄影师John Thomson于1870年拍摄。六甲番乐队演出现场
我们两个土生土长的潮汕人,一个在府城,一个在小镇长大,同曾于北京求学,一起交流了IN & OUT不同视角切换的潮汕。这期有点长,达到100分钟。开头和结尾,各有五分钟潮汕话,欢迎好奇地收听一下。
在本期节目中,你会听到
00:23-05:56 我们用潮汕话开始本期播客
14:35 海外生活与家乡印象
25:06 真实的潮汕和大众对潮汕的想象
33:50 主流文化之外不清晰的南中国文化形象
51:26 我们在潮汕的成长经历
1:10:05 我们希望传递一个什么样的潮汕?
潮汕与世界的连接
李梓新:我搬到伦敦之后,开始尝试用英文写一些过去的故事,我回忆起我爷爷用潮汕话跟我念唐诗,我试图用英文去转译诗中的意味。
林培源:我很羡慕你的一点是,你的语言和你跨国旅居的经验。一方面是你对潮汕文化的了解,另一方面,你的求学和工作在北京、上海,现在在英国旅居。这样的生活经历好像接上了我们祖辈的历史。在我们家乡,清末的时候,很多人坐着红头船出外务工、办实业。当然,我们现在的流徙,和一个世纪前的形态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你是否有种“一个流动中的潮汕人”的感觉?
李梓新:当然会有。潮汕这个看似很封闭和保守的地区,其实以前是非常全球化的,它与世界有紧密的连接感。对于这一点,现在不仅外部的人不清楚,可能潮汕本地人都未必很了解。我的曾祖父是个抽纱工人。抽纱是一种做手帕、桌布的材料,在十九世纪末,潮汕是很大的抽纱生产、运输集散地。我的曾祖父有这个机会,把抽纱售往世界各地。培源你在杜克大学交换过一年,在那样一个跟家乡相隔很远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三语”的环境,你有什么样的感受?
林培源:在此之前,我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泰国。因此这对我来讲是很新奇的体验。我记得有一次我跟朋友去参加一个教会的礼拜,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位女生问我,你是哪里人?我说我是广东人。她告诉我,她爷爷奶奶那一辈是潮汕人,她会听一点潮汕话但不会讲。她是移民三代,从小在美国长大。那一刻我突然有种“从别人身上照见自己”的感觉。
潮汕生活记忆与小说写作
李梓新:我们回到潮汕的当地性,你的作品很多都是关于潮汕本地的故事。那么“潮汕的当地性”究竟是什么?我觉得其实大众传播媒体和学界都没有很多的探讨,以至于大家对于潮汕的想象局限在美食和“大男子主义”,总体可能是劣评多于优评。在潮汕出生成长的人、在这个地区发生的事,还有我们接触到的文化环境,与北方的、中原的有什么同与不同。我觉得你的书也给了主流读者一个“潮汕生活切面”,你是怎么看的?
林培源:其实我的书中涵盖的大概是从2012年到2017年这几年里写下来的作品。最初并没有几年以后就要把这几篇作品集合成一个潮汕故事集的想法。创作的时候,这些作品都来自我的直接或间接的经验,每一篇都有一些偶然性和必然性。必然性可以理解为,这些故事都在关注潮汕人,关注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现象。小说集里有的故事在展现底层的、边缘的潮汕人生活和成长,也有故事潮汕人在外地生活的经验,还有写从外地回到潮汕的人的故事,例如读者们喜欢的一篇小说《姚美丽》。
李梓新:现在我们常说每个作家都需要自己的马孔多。我们知道在东北的作家很多,而且东北带给人的印象比较清晰,那种“寒冷”、“铁锈地带”的感觉,或者东北方言的特色。那潮汕作为一个最近受到关注的地区,它的传统和它的生活感,杂糅出的一种带着海风的“南中国”的文化,过去在主流的文学圈出现得不多。今天,包括你在内的一些潮汕作者,开始在这个重视在地特色的时代里寻找自己的创作阵地。这是一个幸事。
我们想传递一个什么样的潮汕?
李梓新:我们今天谈到很多自己的生活经历,那么对于今天的人,我们如何让大众理解我们说的潮汕?
林培源:这个问题放在东北文化或中原文化,都很难回答。其实我觉得,每个潮汕人在跟外界讲述自己的眼中的潮汕时,每个人都讲得不一样,这是一个好事。如果大家提到潮汕,都在讲美食、大男人主义,那都是一些刻板印象。如果要我讲,我会选择说我们重视的人情往来。这些东西沉淀在我们的记忆里,虽然我人在异乡,我的生活方式、处事态度都会被覆盖其中。
李梓新:当你在主流文坛行走,你的潮汕人身份会带给你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者你观察到了什么特别的评价吗?
林培源:我的感受比较复杂。对内,有时候你会感受到自己和周围的差异,而当你走出潮汕,“潮汕”可能会成为一个对我有利的标签。把范围放得更宽一些,或者放在文学史来说,可能《小镇生活指南》是第一本潮汕故事集,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自谦。我发现,“潮汕”可能是我随身携带的镜子,行走的过程中,一方面照见你周围的风景和事物,一方面照见你自己的形象。对于一个写作者或一个个体来说,他随时都在社会的网络中,不断与“异文化”或“他者”打交道,如何保有本真,同时不拘泥于自己的小天地,而是敞开胸怀,这本身就很值得琢磨,我也一直抱着这样的写作态度。原标题:《和作家林培源用潮汕话聊天:创作者心目中的潮汕是怎样的存在?|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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