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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影像记录“最后一位女先生”传奇一生

当代生活报 2020-10-17 12:40 大字

叶嘉莹先生 电影《掬水月在手》海报 导演陈传兴(后)与叶嘉莹,摄于迦陵学舍。 图片来源:《羊城晚报》《文汇报》《南方都市报》

“叶先生的故事,就像是中国女性版的《百年孤独》。”10月12日,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在广州中山纪念堂举行首映礼,导演陈传兴现身广州与观众进行映后交流,他如此形容《掬水月在手》的主人公叶嘉莹。

《掬水月在手》记录了中国古典诗词大家叶嘉莹的传奇人生,是叶嘉莹先生唯一授权的传记电影。叶先生一生历经战乱、政治迫害、痛失亲人、流离海外,晚年回归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无论生活如何动荡,她始终坚持教学和创作,传承古典诗词命脉。

两小时的纪录片,将叶嘉莹的一生缓缓铺陈开来。陈传兴说:“这绝对不是一部小众、精英的电影,而是这个时代需要的一颗特殊的种子。”电影于10月16日在全国艺联专线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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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与人生,交织着娓娓道来

今年96岁的叶嘉莹先生,一生坎坷多艰,曾历经战乱,在海外飘零数十载,在许多次人生的至暗绝望时刻,是诗词给了她无穷的力量,而她也用自己毕生之力,传承中华文化,阐述古典诗词之美。

改革开放后,叶嘉莹得以回到她魂牵梦绕的祖国,并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祖国教育事业。叶先生著述丰富,桃李满天下,为在世界传播中华文化作出重要贡献。她将自己毕生财产3600多万元全部捐赠给了南开大学,设立了“迦陵基金”,继续支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

作为中国古典诗词大家叶嘉莹唯一授权的传记电影,《掬水月在手》花费三年时间、远赴10个地区取景,采访包括白先勇、席慕蓉、痖弦、汉学家宇文所安等文化名人在内的叶嘉莹亲友学生。本片以叶嘉莹在北京察院胡同祖宅为结构概念,由外而内,追寻叶嘉莹历经劫难波折的个人生命史和诗史的交织。

影片共分为6篇诗章,宛如慢词,叶嘉莹面对镜头娓娓讲述着从北京到台湾,再从北美到回国的人生历程。在她讲述中,有对家人和恩师顾随的回忆,有与前辈友人的结识和交流,还有自己诗词创作、吟诵的心得历程。正如影片中,几位叶先生的同事和学生提及的那样,她的生命,跟她研究诗词的态度,对诗词的理解,已经是浑然一体,难舍难分了。

影片中,杜甫《秋兴八首》的意蕴在日本作曲家佐藤聪明状似简约的配乐中若隐若现,应和着叶嘉莹自述与他人间接讲述的她在坎坷人间魂梦丰沛的大半生经历。在镜头前,叶先生平静地讲述着自己早年丧母、中年丧女、晚年父亲逝世、自己半生颠沛流离的经历。“弱德之美”,在叶先生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作家小白在观影现场表示,叶先生的传奇在于她的态度,在于她对文学“乡根”的执着守护。

《掬水月在手》反复运用中国古代元素,如壁画、青铜器、书法,在历史与现实之间不断穿梭,导演陈传兴认为,就像中国织锦一样,穿梭是诗的肌理。伴随着叶先生对古诗和自己作品的吟诵,影片中的声音、画面和中国的传统元素共同构成一种关系,让观众可以“用耳朵去接近,眼睛去抚摸诗的身体”;而寒江、花草、河流这些自然而唯美的意象,则让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整个影片就像中国写意画一般,质朴平淡而余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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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次访谈,展现她有趣动人的一面

《掬水月在手》的拍摄历时一年,后期制作历时两年,拍摄足迹遍及北京、天津、西安、洛阳、香港、台北、温哥华、波士顿等十余座城市。其间,摄制团队对叶嘉莹本人进行了17次深度访谈与拍摄,采访了42位叶先生的好友与学生,包括作家白先勇,诗人席慕容、痖弦,汉学家宇文所安,书法家谢琰等。

拍摄《掬水月在手》是一件水到渠成却也充满困难的事情。导演陈传兴制作过系列文学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记录了周梦蝶、郑愁予、余光中等诗人的人生故事。陈传兴一直希望能拍摄叶嘉莹,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直到几年前,陈传兴深感自己和叶嘉莹均年岁渐长,于是说服夫人廖美立担任电影出品人之一,自掏腰包拍了这部电影。

“好些采访对象都说我:‘你为什么这么幸运?’作为一个中国诗词的门外汉,我竟然敢拍叶先生?”陈传兴笑言,“通过两年多的拍摄,我得以用另一种方式受教于叶先生。”片中,叶嘉莹的助理、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张静说:“很多人都把叶先生当成了神。”而陈传兴力图发掘叶嘉莹“人”的一面:“我不敢说这部电影是否拍出了叶先生作为‘人’的层次,但至少可以从中看到她身上非常有趣、动人的一面。这两三年的工作,我至少没有背离叶先生对我和团队的期许,没有背离叶先生门生和朋友们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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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内敛,用叶嘉莹的方式拍叶嘉莹

《掬水月在手》中,叶嘉莹反复提到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的一句话:“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句话正是叶嘉莹的人生写照。她出生于1924年的北京,在一个书香门第长大,少女时代经历了战乱和母亲的突然离世,婚后随丈夫前往中国台湾;之后的二十多年间,她辗转美国、加拿大等地,遭遇了政治迫害、中年丧女等种种苦难,在晚年终于回到大陆,在南开大学任教。

叶嘉莹的一生坎坷不平,但这部讲述她人生故事的纪录片却非常内敛。有观众认为《掬水月在手》略显“平铺直叙”,但这或许是导演有意而为之。电影拒绝为叶嘉莹贴上任何标签,仅通过她和友人的讲述以及她的诗词来呈现其一生。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滕威曾评价《掬水月在手》是“反燃点、反人设”的:“电影里有没有家国情怀?有没有作为一个老师的师者之道?有没有作为母亲、妻子、女儿对家庭的付出?当然有!但电影没有把这些点煽起来,都是点到为止……电影对叶嘉莹与人、世、事之间的关系,都是通过细节和诗词来呈现的。这个片子做到了用叶嘉莹的方式拍叶嘉莹。”

电影的结构也非常特别,不以时间顺序或者重大人生事件为节点,而是借用了四合院结构作为章节,将电影分为“大门、脉房、内房、庭院、西厢房、无题”六部分。在陈传兴看来,建筑可以是居住空间,也可以是记忆宫殿:“拍这部电影我有点贪心,在短短的时间里讲了一辈子的事。我用了叶先生童年居住的老宅的空间作为章节,开场是序曲,然后穿越‘大门’,到最后第六章时没有了章节名,整个回到了‘无’和‘空’的状态,寓意叶先生度过了近百年人生,回到一种更为纯粹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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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镜留白,寻找中国式电影叙述美学

《掬水月在手》是陈传兴“诗的三部曲”最终章。他说,电影里藏着他的“私心”:“我希望可以寻找一种中国式的电影叙述美学。”

《掬水月在手》中,陈传兴尝试通过诗词来实践他的电影美学:“诗词语言的排比并列、音韵的节奏变化,可以让单调的线性叙述变得不一样。”片中出现了大量叶嘉莹亲自吟诵的诗词,配上日本唐乐大师佐藤聪明以杜甫《秋兴八首》为题创作的电影音乐,让观众直观感受诗词的韵律之美。

影片的另一大特色是空镜的运用。电影以一段长达两三分钟的空镜拉开帷幕,呈现一张盛唐时期的长安地图,唐代壁画、器具、洛阳风光等画面陆续出现。此后的两小时里,拍摄器物的空镜多次出现。陈传兴表示,这些空镜不仅是留白和呼吸点,更是故事的主轴之一:“诗是一种时代语言,代表着时代精神。除了吟诵诗词之外,我们或许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对某个时代加以还原。于是我们想到借助器物来传递和想象当时的环境。”讲述和吟诵、音乐、器物空镜交织,带领观众动用眼睛和耳朵去抚摸时间和空间,这也是陈传兴“中国式电影叙述美学”的一种尝试。

陈传兴形容,《掬水月在手》就像一场“舞会的邀请”:“电影表面上看起来很传统,就是一个简单的女诗人的故事,但实际上具有高度的实验性。这部电影是一个盛会,我想邀请观众一起共舞,你们要参与、要重组、要继续阅读。”

导演陈传兴:“我拍了一部女性成长史,像李白《长干行》”

对话

记者:电影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多面立体的叶嘉莹:学者、老师、母亲、女性…你如何把握这几重身份的复杂性?

陈传兴:电影最后剪辑的时候,我发现我拍了一部女性的成长史。从出生,到孩童、少女,经历一段短暂的恋爱,最后结婚、生产……像一首李白的《长干行》。上世纪60年代,叶先生漂洋过海到加拿大,一个人把全家所有的责任义务完成,所有的事情扛下来,没有任何的埋怨,她经过种种苦难,像刘秉松女士讲的,“她(叶嘉莹)都是淡淡的”,一律淡然面对,把所有事情都拉平。到了晚年,她甚至可以用“大我”来取代“小我”,回到故国做诗词的传播。

多重角色的交织是这部电影非常精彩的部分,但是这种精彩,我用比较平淡的,不加以渲染的手法去表现也许更好,就像刘秉松女士讲的,这就是君子。淡如水,不带感情,不喧哗地把这一复杂性表现出来,其实也很有难度。

记者:你如何理解叶先生讲的“弱德之美”?

陈传兴:电影里叶先生的一个学生讲,“弱德之美”就是苦难里的坚持,但对我来讲有更大的含义,我认为“弱德之美”就是一种脆弱,这种脆弱能够面对巨大的命运,或者说以男性为主导的整个诗词历史。叶先生用“弱德之美”来总结她这一生的诗词研究,这也是用她自己的生命历程归纳总结出来的。

很好玩的是,古希腊也有一个词叫“脆弱的美德”,不谋而合,它鼓励着与强相对应的脆弱,可以看到东西方文化之间很特殊的契合。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是,叶先生的“弱德之美”其实是延续了从王国维以降的中国诗词研究,并逐渐走出自己对中国诗词美学的独创性。王国维讲“词之为体,要眇宜修”,叶先生觉得这个不足以达到诗词美学的意义,她用几十年的推演归纳和自己的生命体验,总结出了“弱德之美”四个字。

本报综合《羊城晚报》《文汇报》《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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